“拿到毕业证，做什么呢？”秦朝阳问道，“我已经不可能就业，更不可能读研究生，拿一张毕业证，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言辞间，颇有几分赌气。
偶尔，他还是会跟命运生气的。
“可是，你可以通过拿毕业证书，展示不屈不挠的斗志啊！”李知圆为他打气，“你跟病魔做斗争的精神，也可以鼓励更多人啊！”
秦朝阳想了一会儿，无力地答应了一声“好”。
他生病难受得想死，哪儿有那么多不屈不挠的斗志，他只是为了让李知圆开心罢了。
“这才对嘛！”李知圆满意地笑了笑，“朝阳哥，说不定你以后可以读研究生，欠赵老师的57.8个影响因子，还是要还的。”
秦朝阳瞬间做出摆烂的姿态，不予回应。
他违约了，而且他已经确定无法履行约定了……
这让他非常气馁。
但是，他找到了可以帮他“还债”的人。
丁岩辛。
在被秦朝阳捡到之后，丁岩辛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依然在网上翻跳舞蹈，渐渐成了小有名气的“小孩哥”。
他不再是被众人嘲讽的对象，他已经扭转了网友对他的看法。
他每周都被张瀚文拉到“玩转”办公室学习，接触到了更多优秀的人，他的人生目标也发生了变化。
考上南州大学计算机学院，这成了他坚定的理想。
跟秦朝阳视频时，他让朝阳哥再等他八年，他一定能考上的，到时候做他的小学弟。
八年……
秦朝阳苦笑。
他都不敢奢望自己能活八个月。
“朝阳哥，虽然我现在没有能力报答你，但是，等我考上南州大学之后，我会好好回报你的。”丁岩辛认真地说道。
秦朝阳说道:“我说过，你不要抱着‘报答我’的念头读书，你要有自己的想法。除了计算机，你也可以考虑别的专业。”
“不，我已经了解过了，公司的哥哥姐姐告诉我，只有计算机的出路是最广的。”丁岩辛说道，“即使我达不到你们那么高的水平，那我也可以考公务员，或者当老师……总之，学计算机能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
……好吧。
要是计算机专业听到了小孩哥这番表白，高低得给他磕一个。
丁岩辛又说道:“朝阳哥，我一定能考上的，你要好好养病，亲眼见证我当你的学弟。”
“……好。”秦朝阳不跟小朋友说丧气的话。
“等考上南州大学，我努力赚钱，回报你们。”丁岩辛对未来很乐观。“朝阳哥，以后我免费来玩转打工，就当是还你的恩情了。”
“不要啊，千万别这样。”秦朝阳咳嗽着，说道:“如果你真想回报我，那就在读书期间努力写论文，最好跟着赵存光老师写。我欠他的影响因子，就由你来还吧。”
“影响因子，那是什么？”丁岩辛很困惑。
秦朝阳也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学生解释“影响因子”这回事。
正好他也累了，就说道:“你先考上，我会告诉你的。”
丁岩辛懵懵懂懂地答应了。
秦朝阳心想，如果这个小孩真能考上南州大学，并把“偿还影响因子”当成一个目标……
那丁岩辛未来可期。
他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科研人员。
对他这种原生家庭极为糟糕的小朋友来说，当科研人员，是一条非常好的路。
更何况，这个小孩很愿意。
丁岩辛只在“玩转”上开了账号，目前有三十多万粉丝。
秦朝阳劝他到别的平台开设账号，但是他没有答应。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只留在玩转，那就完成了对朝阳哥的忠诚。
……秦朝阳表示完全没必要。
他希望朋友都自由自在，毫无负担。
树叶开始飘落的时候，程锐很久都没跟秦朝阳哭穷了。
他一般缺钱的时候，会找秦朝阳；
他非常缺钱的时候，他会默默消化。
秦朝阳猜测，《明月天涯》可能暂停了。
眼下他也没有太多钱支持程锐了。
要是跟老爸要钱……
算了，依靠老子，那成功就不纯粹了。
他说过的，他会养活程锐的。
士，为知己者死。
他和程锐是知己，他愿意倾尽所有支持知己的梦想。
秦朝阳又联系张瀚文，他打算再搞点事情。
他打算再成立一个新的公司。
他的设想是，打造一个更方便快捷的AI视频生成器。
现在做短视频的人越来越多，有很多视频都是跟推荐书籍、推荐电影有关的。但目前的视频编辑器对初学者不友好，所以他打算抢占先机，弄一个更便于操作的ai视频生成器。
张瀚文顾虑重重:“朝阳，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
“不要说‘但是’，有想法，就去做，不要瞻前顾后。”秦朝阳果断地打断了好朋友的话，“我参考了一些案例，只要做好了，我们一年可以筹集到6000万美金。”
张瀚文说道:“我不是顾虑我们能不能做成，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谢谢你啊，老张。”秦朝阳很感动。“只要有事做，我就不会感到我是个生病的人。”
“你的前瞻性远胜于我，你说什么，我就会去做。”张瀚文说道，“问题在于，我们得重新招兵买马。”
他顿了顿，又说道:“朝阳，我现在只能靠你。其他人，都走了。”
老许上交给国家了，宋好问被另一家公司挖走了……
秦朝阳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想起这些，张瀚文就非常难过。
“团队成员，我已经想好了。”秦朝阳说道:“柏师哥正在读博，他的研究一直跟图像处理有关系；还有梁崇安，他大概是艺术团里玩剪辑最溜的一位高手，他也是我们的学弟。”
“还有你，老张。”秦朝阳说道:“你的专业技能也很强，更重要的是，你的口才足以说服投资人。融资六千万，美元，你有没有信心？”
“有，当然有。”张瀚文信心倍增，“玩转当年还有人出一千万买呢。”
“老张，我们的技术可以卖，但话语权绝对不能卖。”秦朝阳叮嘱道，“玩转这张牌，你要尽全力攥在手里。”
张瀚文说道:“放心，怎么引导舆论，我是知道的。”
秦朝阳点头。“这就对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卖‘玩转’。”
“好，朝阳，你多保重。”
秦朝阳咳了两声，笑道:“还想再听你喊我一声‘阳仔’呢……你很早之前就不喊了。”
阳仔……
如此天真烂漫的称呼，久违了。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喊‘阳仔’有失尊重。”张瀚文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能回到喊你‘阳仔’的日子，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