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听到唐玉这番话，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激动得浑身颤抖。
自从被残忍溺死在这口井边，她便被困此地，寸步难行。
日复一日，怨恨如疯长的野草，在心底肆意蔓延。
她满心复仇的火焰，却被这无形的禁锢死死压制，无法宣泄。
唐玉的出现，宛如一道光照进了她暗无天日的世界，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迫不及待地开口，声音凄厉，仿佛要把生前所有的委屈与怨恨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我叫做福子，八旗包衣出身，今年才十七岁。
不久前，内务府小选，我有幸入宫，被分到了皇后宫殿，成了一名宫女……”
福子的经历，起初看似幸运。
身为包衣，成为宫女之后，按惯例二十五岁才能出宫。
所以在宫里的日子，要是被分到条件差的宫殿，那日子可就难熬了。
可她进了皇后宫里，这可是走了大运。
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家里爹娘四处运作。
福子本想着，接下来只要本本分分伺候主子，就能顺顺利利熬到出宫的那天。
虽说偶尔也会做做成为皇帝妃嫔的美梦，但她心里清楚，那是遥不可及的幻想。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在皇后宫里才当了几天宫女，她就被皇后赏赐给了华妃娘娘。
那天，华妃前来请安，两位后宫主位表面上客客气气，言语间却针锋相对，绵里藏针。
一番你来我往之后，皇后给华妃赏赐一碟食物。
就在这时，华妃身边的宫女颂芝却突然打碎了盘子。
皇后立刻借机发难，说华妃的宫女手脚不利索，顺势就要把福子赐给华妃。
当时，福子心里就“咯噔”一下，隐隐感觉到自己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她虽不算绝顶聪明，可皇后与华妃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她还是看得明白的。
自己被皇后强行塞给华妃，华妃肯定会把她当成皇后派来的眼线。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福子伺候华妃时，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华妃虽然对她有过好几次不满，但好歹没有动过杀心。
可那天晚上，皇上驾临华妃宫中，福子作为新人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皇上好奇地问了她几句话。
从那一刻起，福子就察觉到华妃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寒意。
福子心里害怕极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更加谨小慎微地伺候着。
可没过几天，早上华妃正在梳妆，听到奴才说皇上昨晚歇在了欣常在那里，她瞬间怒火中烧转头怒骂。
而此时，给华妃梳头的福子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动作，一不小心就扯痛了华妃的头皮。
“我当时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哭着求华妃娘娘饶命，我想着顶多挨一顿板子。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让周宁海把我打晕，然后丢进了井里。
我死不瞑目，我一定要报仇……”
福子痛苦地怒吼着，周身怨气缭绕，鬼气愈发浓重。
因为是淹死的，尸体膨胀，她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活脱脱像一头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那你是想杀了那个周宁海，还是去杀了华妃？”
唐玉轻声询问了起来。
福子原本疯狂宣泄怨气的动作瞬间定格，她整个人猛地一僵，随后缓缓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唐玉，那眼神空洞又凶狠，仿佛能将人看穿。
好一会儿，福子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怨恨地咒骂起来。
“他们都该死！一个都别想跑！华妃那毒妇，心狠手辣，就因为我多看了皇上一眼，就容不下我！
周宁海，那个狗奴才，助纣为虐，他的手上沾满了我的血！
还有皇后，她把我赏赐给华妃，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她就是想借华妃的手除掉我！
我要把他们都撕成碎片，让他们也尝尝我所遭受的痛苦！”
看着福子那扭曲的面容和充满绝望与疯狂的眼神，唐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
“你说得没错，皇后就是故意的。她不一定能料到你会死，但肯定能想到你会被华妃百般折磨。”
“那你可以帮我吗？我要怎么报仇？我可不可以杀了他们？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本本分分地活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明白，我真的不甘心呐……”
这声音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呜咽，若有人听到，只会感受到阴森森的鬼气。
不过此刻只有唐玉能听到，所以倒也吓不到谁。
“你是想亲自报仇还是让别人帮你报仇？”
唐玉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后宫里悠悠响起，带着几分沉稳与神秘。
福子猛地抬起头，那一张被鬼气缠绕的腐尸般的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骇人。
她的双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激动地问道。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我只要你帮我报仇！”
“你现在是鬼，白天阳气太重，你无法暴露在太阳下面，晚上你也没有实体，不可能拿起刀去将仇人捅一刀。
但我可以教你一个入梦术，让你进入他们的梦境之中。
在梦的世界里，一切由你做主，你想怎么折磨他们就怎么折磨他们！”
福子听到这个答案，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大笑。
她那扭曲的五官在笑声中显得更加狰狞，原本就浮肿的脸因为大笑而更加扭曲，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了疯狂的恨意。
“那这样可以杀了他们吗？能不能在梦里杀了他们？”
福子急切地追问着，眼中的光芒瞬间变得炽热而又充满期待。
唐玉轻轻摇了摇头，福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绝望的神情。
就在福子的情绪坠入谷底之时，唐玉又缓缓开口了。
“入梦术确实无法在梦境里取人性命，可这又何妨！”
唐玉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直直地盯着福子，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她的灵魂。
“但你能在那梦境之中，把他们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肆意地践踏！让他们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反复挣扎！
想想看，一个人在梦里被百般凌辱、受尽折磨，那些痛苦的记忆如同跗骨之蛆，等他醒来，还能像从前一样若无其事？
杀人诛心才是最狠的报复！”
福子听着唐玉的话，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怔愣。
随即，一抹诡异的笑容缓缓爬上她那肿胀变形的脸。
她的嘴角咧到了极致，几乎要撕裂脸颊，露出一排森然的牙齿，牙缝间还渗着黑色的污水。
眼睛里闪烁着疯狂又扭曲的光芒，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双手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挥舞着，嘴里发出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