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液体滴落在脸上,将陈锋从混沌中唤醒。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晃动的幽绿火光和布满裂纹的岩壁。溶洞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石柱已经崩塌了大半,那些嵌在凹槽里的躯体随着碎石滚落,藤蔓在断口处疯狂扭动,却再难连接成整体。
“陈队!”赵刚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脸上布满了血污,“你终于醒了!”
陈锋挣扎着坐起身,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他摸了摸额头,那里缠着绷带,渗出血迹。“其他人呢?”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净化系队员还在维持能量场,保护剩下的村民。”赵刚指着不远处,几个队员正轮流释放着微弱的金色光芒,笼罩着蜷缩在角落的五六个村民,“三个守护者都被爆炸震飞了,暂时没动静。顾长风……”
赵刚的目光投向溶洞中央的废墟,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中散落着白色的衣袍碎片,却不见顾长风的身影。“可能被炸成灰了,也可能跑了。”
陈锋撑着岩壁站起身,精神力缓缓释放。周围的能量场一片紊乱,紫纹草的精神污染浓度下降了不少,但仍有一股更隐晦、更阴冷的力量在暗中流动。“探测器还能用吗?”
“技术组正在抢修,刚才的爆炸把仪器核心部件震松了。”赵刚捡起地上的合金刀,“陈队,你感觉怎么样?刚才你跟那个晶体一起炸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我没事。”陈锋摇摇头,脑海里还残留着爆炸前的画面——晶体碎裂时,那道飞向教堂深处的碎片。他记得很清楚,那碎片上散发的能量波动,与其他碎片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黑暗威压。
“赵刚,帮我警戒。”陈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去找样东西。”
他的精神力如同雷达般扫过整个教堂区域。地面的溶洞已经坍塌,能量波动最强烈的地方不在此处,而是位于教堂地下更深处,靠近西侧地基的位置。那里有一个被厚重岩层封锁的空间,正是刚才碎片飞去的方向。
“这边。”陈锋朝着西侧岩壁走去,空间匕首在手中微微震颤,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能量。他走到一处看似普通的岩壁前,匕首轻轻划过,淡蓝色的能量渗入石缝。
“咔嚓——”
岩壁上出现一道竖直的裂缝,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通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向下延伸,散发着比溶洞更浓郁的黑暗气息。
“我跟你一起去。”赵刚拄着合金刀站起来,尽管左臂受伤,眼神依旧坚定。
“不行,你得留下保护大家。”陈锋拒绝道,“这里的情况还不清楚,我必须尽快找到那个东西。”他从背包里取出仅剩的能量棒递给赵刚,“守住这里,等我回来。”
赵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锋不容置疑的眼神制止。他用力点头:“陈队,小心点!”
陈锋转身钻进通道,身后的岩壁自动合拢,恢复原状。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空间匕首散发着微弱的蓝光,照亮脚下陡峭的石阶。每向下走一步,空气中的黑暗能量就浓郁一分,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触手在抚摸皮肤。
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与之前在石塔和十字架上看到的花纹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复杂。这些符号在蓝光下微微发亮,像是活过来一样在石壁上游走。
走了大约百级台阶,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红光。随着不断靠近,红光越来越亮,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前方不是通道尽头,而是某个史前巨兽的咽喉。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雕刻着与守护者面具相同的眼睛图案,只是这双眼睛的瞳孔里,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芒。门把手上缠绕着两条金属蛇,蛇眼镶嵌着红色的宝石,正死死地盯着来人。
陈锋的精神力探入门内,心脏猛地一缩。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那正是从晶体上分裂出来的最大碎片。
此刻它已经不再是碎片的形态,而是化作了一柄权杖。
权杖长约两米,杖身由暗金色的金属打造,表面缠绕着栩栩如生的黑色藤蔓浮雕,藤蔓的节点处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散发着与青铜门蛇眼相同的红光。杖头是一个扭曲的头骨,眼窝中燃烧着两簇幽绿的火焰,正是之前在溶洞里看到的壁灯光芒。
最诡异的是杖头的头骨下颌处,竟密密麻麻生长着细小的牙齿,每颗牙齿上都刻着微型的眼睛符号。当陈锋的精神力扫过那些牙齿时,他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阴冷的视线从符号中射出,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暗处窥视着他的灵魂。
石室的地面铺满了灰白色的粉末,踩上去如同踩碎了干燥的骨殖。墙壁上挂着几幅残破的油画,画中描绘着身披黑袍的信徒围绕着类似权杖的物品举行仪式的场景,画中人物的面孔都被涂抹成了与顾长风面具相同的扭曲模样,他们的双手向上伸展,掌心朝着画面中央的权杖,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陈锋缓步走向石台,空间匕首在手中紧握。随着距离拉近,权杖散发的黑暗能量越来越强烈,空气中开始漂浮起细小的黑色颗粒,这些颗粒碰到他的皮肤,立刻化作冰冷的针刺感,试图钻入毛孔。
“这就是顾长风所说的‘源晶’核心?”陈锋皱眉,精神力形成金色屏障护住全身。他能感觉到权杖内部蕴含的能量远比之前的晶体更加凝练,那些从晶体中逸散的意识碎片似乎都被这柄权杖重新吸收,形成了一个更加稳固、也更加危险的能量核心。
就在他距离石台还有三步之遥时,权杖杖头的幽绿火焰突然暴涨,两簇火焰化作两条火蛇,朝着陈锋的面门噬来。火蛇穿过金色屏障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屏障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陈锋侧身避开,火蛇撞在身后的石壁上,炸开一片幽绿的火海。被火焰沾染的石块迅速变黑、融化,散发出刺鼻的恶臭,墙壁上的油画在火海中扭曲变形,画中信徒的面孔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尖啸。
“果然有攻击性。”陈锋眼神一凛,空间能量顺着匕首流淌,在身前凝聚成三道蓝色光刃。他没有贸然进攻,而是仔细观察着权杖的反应。火蛇消散后,杖身的暗红色宝石亮起,表面的藤蔓浮雕开始缓慢蠕动,像是真的有藤蔓在金属内部生长。
石台上突然传来“咔哒”声,陈锋低头看去,只见石台边缘的石缝中渗出黑色的粘液,粘液在地面上汇聚成流,顺着之前踩出的脚印,朝着他的双脚蔓延过来。这些粘液与溶洞里藤蔓的汁液相似,但能量波动更加阴冷,接触到灰白色粉末时,粉末立刻沸腾起来,冒出黑色的烟雾。
他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向后飘退三米,避开粘液的同时,三道蓝色光刃朝着权杖射去。光刃斩在权杖周围的能量场上,激起层层涟漪,杖头的头骨突然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
刹那间,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颤,墙壁上的眼睛符号同时亮起红光,无数道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朝着陈锋涌来。这次的冲击不再是混乱的意识碎片,而是带着明确意志的精神碾压——那是一种混合了傲慢、贪婪与残忍的意志,仿佛在嘲笑他的渺小,又在渴望吞噬他的精神力。
“呃!”陈锋闷哼一声,精神屏障剧烈晃动,金色光芒黯淡了不少。他这才意识到,这柄权杖不仅仅是能量核心,更像是一个承载着古老邪恶意志的容器,顾长风所说的“祂”,很可能就藏在这权杖之中。
精神冲击越来越强烈,陈锋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象:他看到小镇的村民们化作藤蔓的养料,看到圣藤村的石塔坍塌,看到无数异化体从地下涌出,将整个世界变成黑暗的乐园。而在幻象的尽头,一个模糊的黑影坐在王座上,手中握着的正是这柄黑暗权杖,祂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无数只转动的眼睛。
“放弃吧……”那个古老而威严的低语再次响起,这次直接在他的识海深处回荡,“抵抗只会让你痛苦,成为我的一部分,你将获得永恒的力量……”
“闭嘴!”陈锋怒吼一声,金色精神力与空间能量同时爆发。他没有被幻象迷惑,反而抓住了幻象中权杖与黑影的联系——这柄权杖正在试图用精神冲击摧毁他的意志,同时解析他的精神结构,想要将他也转化成那些“活死人”一样的傀儡。
他猛地冲向石台,空间匕首划破空气,带着撕裂一切的锐气直刺权杖杖头的头骨眼窝。匕首上的淡蓝色能量与眼窝中的幽绿火焰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整个石室的红光瞬间黯淡下去。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眼窝的刹那,权杖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光。黑光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正是那些被藤蔓吸收的小镇居民的意识。这些人脸发出凄厉的哀嚎,朝着陈锋扑来,试图阻止他的攻击。
“你们的痛苦,我来终结!”陈锋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没有躲闪,反而将精神力提升到极致。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如同温暖的太阳,笼罩住那些痛苦的人脸。
“安息吧。”他轻声说道。
金色光芒中,那些人脸的哀嚎渐渐平息,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权杖失去了意识碎片的加持,黑光瞬间减弱,杖身的藤蔓浮雕停止了蠕动,暗红色的宝石也变得黯淡无光。
抓住这个机会,陈锋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头骨的左眼窝。幽绿火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瞬间熄灭,眼窝中冒出黑色的烟雾。权杖剧烈地颤抖起来,杖身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暗金色的金属表面不断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核心——那正是从晶体上分裂出来的碎片本体,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银光。
“找到了!”陈锋心中一喜,正想将碎片从权杖中剥离,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碎片中传来。他的精神力被强行拉入碎片内部,眼前出现了一个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迷宫。
迷宫中,他看到了顾长风的过去——一个曾经充满理想的生物学家,如何在研究紫纹草时被其蕴含的黑暗能量诱惑,一步步走向疯狂;看到了这座教堂的历史——几百年前,这里本是一座普通的教堂,后来被一个崇拜黑暗力量的秘密组织改造,成为了培育紫纹草的基地;更看到了那个“祂”的真相——那不是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紫纹草经过数百年吸收人类负面情绪和精神能量后,凝聚出的集体意识核心,顾长风只是它选中的最新一任“代言人”。
“原来如此……”陈锋恍然大悟。这柄权杖是“祂”的具象化载体,而那个悬浮的晶体,则是“祂”用来扩大精神污染范围的能量放大器。顾长风所谓的“新生”,不过是被“祂”蛊惑,想要将整个世界都变成培育“祂”的温床。
就在他即将找到迷宫出口时,迷宫突然开始崩塌。现实中,权杖的右眼窝突然射出一道黑箭,悄无声息地朝着他的后心射来。这道黑箭凝聚了权杖中最精纯的黑暗能量,速度快如闪电,根本无法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陈锋的精神力从碎片中强行抽离。他猛地侧身,黑箭擦着他的肋骨飞过,射中身后的青铜门。“嗤”的一声,坚硬的青铜门上瞬间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孔洞周围的金属迅速腐朽、剥落,露出后面漆黑的岩壁。
好险!陈锋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刚才如果慢上半秒,他恐怕已经被黑箭腐蚀成一滩脓水了。他不敢再大意,手中的匕首再次用力,彻底将头骨的左眼窝击碎。
“咔嚓!”
权杖的杖头彻底崩裂,暗红色的碎片从眼窝中滚落出来,掉在石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失去碎片的支撑,整个权杖瞬间失去了所有能量,暗金色的杖身化作一堆黑色的粉末,散落在石台上,只留下那些暗红色的宝石,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陈锋捡起地上的碎片,入手冰凉,表面光滑如玉,内部的银光已经变得十分微弱,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但他能感觉到,碎片中依旧蕴含着强大的黑暗能量,只是暂时失去了权杖的引导,无法再释放精神污染。
“这就是黑暗圣器的核心吗?”他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特制的能量容器中,容器壁上的符文立刻亮起,形成一道能量屏障,将碎片的能量牢牢锁住。
就在容器闭合的瞬间,整个教堂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传来石块坠落的声音。陈锋抬头看去,只见石室的顶部出现了巨大的裂缝,碎石不断落下,显然是刚才的战斗破坏了教堂的地基结构。
“必须尽快离开!”他收起容器,转身朝着通道跑去。
刚跑到青铜门前,门突然自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是赵刚!他的右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合金刀插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陈队!快走!”赵刚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那些守护者没死透,还有……顾长风回来了!他带来了更多的怪物!”
陈锋心中一沉,刚想询问具体情况,就听到通道上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他抬头看去,只见三个守护者的身影出现在通道顶端,他们的青铜面具已经碎裂,露出下面布满紫色纹路的脸,眼中闪烁着与之前晶体相同的银白光芒,手中的月牙弯刀散发着比之前更浓郁的暗紫色能量。
而在守护者身后,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本该消失的顾长风。他的白色长袍沾满了黑色的血液,嘴角却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手中握着一柄由藤蔓编织而成的短杖,杖头镶嵌着一颗紫色的果实,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陈锋,你果然找到了‘圣物’的核心。”顾长风的声音通过精神力传来,带着一丝贪婪,“把它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成为新的守护者,与我们一同见证‘母体’的觉醒。”
“做梦!”陈锋将能量容器塞进怀里,握紧空间匕首,“赵刚,跟我一起冲出去!”
赵刚用力点头,拔出合金刀,忍着剧痛站直身体。
顾长风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他举起藤蔓短杖,杖头的紫色果实瞬间爆开,释放出大量的紫色孢子。
孢子落入通道的石阶上,立刻生根发芽,化作无数细小的紫色藤蔓,朝着陈锋和赵刚蔓延过来。守护者们也同时发动攻击,三道暗紫色的刀气划破空气,封锁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前有追兵,后有落石,陈锋和赵刚被死死地困在了青铜门与通道之间的狭窄空间里。
“陈队,让我断后!”赵刚将合金刀横在胸前,眼神决绝,“你带着核心快走,一定要毁掉它,不能让顾长风的阴谋得逞!”
陈锋看着他渗血的伤口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不断逼近的藤蔓和刀气,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跟我一起走!”他突然抓住赵刚的左臂,空间能量在脚下爆发,“我们谁都不会死!”
淡蓝色的光芒包裹住两人的身体,在刀气和藤蔓即将触及他们的瞬间,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蓝光残影。
顾长风看着空荡荡的青铜门,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跑不掉的……你们谁都跑不掉……”他抬起藤蔓短杖,指向通道深处,“母体已经苏醒,整个小镇都是祂的领域,你们终将成为祂的养料……”
通道里,紫色藤蔓疯狂地生长着,很快覆盖了所有的石阶,朝着教堂的地面蔓延而去。而在教堂之外,原本静止的“活死人”们突然开始疯狂地撞击门窗,整个小镇仿佛变成了一座沸腾的地狱。
被空间能量传送出去的陈锋和赵刚,此刻正落在教堂的中殿。他们来不及喘口气,就看到祭坛后面的墙壁再次裂开,无数条粗壮的藤蔓从裂缝中钻出,朝着他们袭来。
陈锋握紧怀中的能量容器,眼神锐利如刀。他知道,带着这件黑暗圣器的核心,他们已经成为了整个黑暗力量的众矢之的。
想要毁掉它,想要拯救这个小镇,他们必须穿过这片由藤蔓和怪物组成的死亡之地,找到离开教堂的路。
而这,注定是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