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不算太深，洞口边缘还沾着些潮湿的泥土，看得出来是刚清理过不久。
黑眼镜单手搭在额前，眯着那双总是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瞅着张起灵，刚才对方抱着齐毓轻巧落地的动作还在他脑子里晃悠，
这会儿就见不得人闲着似的，扬着调子开了口：“哑巴，就这窟窿眼儿，犯得着抱着跳？瞎子知道妹妹金贵，但这还有一群单身狗。你俩能不能顾着点儿？”
明眼人都能瞅出来了。这分明是心里那点酸水快漫出来了。
齐毓被哥哥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逗得差点笑出声，故意拖长了语调，歪着头看向他：“那……要不让小官抱着哥哥也跳一次？权当体验体验？”
听闻此言，旁边的吾邪、解语晨和白逸尘三人连连摇头表示抗拒。
吾邪偷偷拽了把解语晨的袖子，眼神里明晃晃写着“要命”，解语晨憋着笑往白逸尘那边偏了偏头，仨人眼神一对，心里头都在同步刷屏：那画面光是想想就够辣眼睛的，还是算了吧。
可黑眼镜是谁？那可是能把天聊死又能把场子盘活的主儿。他像是没瞧见那仨人的小动作，反而往前凑了半步，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慢悠悠地接话：“哎，也不是不行啊？”
“我看行，来一个，来一个！”齐深在旁边看得热闹，巴掌都快拍红了，冲黑眼镜使劲竖大拇指，“黑舅舅这魄力，没的说。”
“那……”齐毓刚想再说点什么，话音还飘在半空呢，眼前人影一晃。
张祈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的，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秒已经拎着黑眼镜的后领，跟提溜个小鸡似的蹿上了洞口。
没等黑眼镜反应过来，他手臂一收，干脆利落地抱着人就往下跳，落地时轻得只带起一点尘土。
齐深看得眼睛都直了，挠了挠后脑勺，憋出一句：“嘿，别说，这画面……还挺唯美的？换个口味的狗粮，好像也还行。”
齐毓斜了他一眼，语气凉凉的：“是吗？那回去我把世界上所有口味的狗粮都给你整一袋，让你一次吃个够。”
“别别别，姑姑！”齐深连忙摆手，笑得一脸讨好，“我就是随口一说，大可不必，真的不必。”
落地的瞬间，张祈灵已经松开黑眼镜，身形一晃就回到齐毓身边，大手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语气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嫉妒毓儿刚才被我抱下来。”
“哑巴你胡说八道什么！”黑眼镜从兜里摸出块白手绢，往眼角一捂，捏着嗓子开始“嘤嘤嘤”，“你们都欺负我这个瞎子……呜呜呜，太讨厌了……”
众人看得直抽嘴角，吾邪默默别过脸，解语晨伸手揉了揉腮帮子，白逸尘看直了眼。
这酸劲儿，比老坛酸菜还冲，牙都快给酸倒了。
齐深盯着黑眼镜手里那块白手绢，突然冒出一句：“黑舅舅，你这手绢……洗过没？”
黑眼镜挥舞手绢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慢慢放下手绢，转头看向齐深，脸上一本正经：“这玩意儿我多的是，用完就扔，都是一次性的。”
“啧啧，”齐深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语气里满是“佩服”，“要不怎么说还是南瞎牛呢。黑舅舅，我跟你说，你哪天要是倒斗倒腻了，完全可以去批发手绢卖，指定比你那盲人按摩挣钱。”
“你小子懂个屁。”黑眼镜抬手敲了下他的脑袋，挑眉道，“黑爷我这叫多才多艺，按摩那是体验生活。回头有空，黑爷我亲自教你几招，保管你受益匪浅。”
齐深连忙往后躲了躲，一脸“敬谢不敏”：“那我可谢谢您啊，您还是留着自己体验吧。”
墓道里的空气又潮又闷，混着陈年尘土和隐约的霉味，往肺里钻时带着点凉丝丝的涩。
吾邪举着手电筒，光柱在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晃了晃，眉头拧得更紧了些：“我说还是快追吧。别一会儿胖子真折在里头。”
“放心。”齐深在他身后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吾邪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戏谑的劲儿，“你俩那是八字犯冲的邪乎，凑一块儿准没好事。他这会儿没你在旁边搅和，指不定顺顺当当的呢。”
话虽这么说，他却往前凑了半步，手电筒往黑暗里探了探，“不过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天真师兄，还不赶紧开路？”
“你——”吾邪腮帮子鼓了鼓，瞪了齐深一眼，他嘴没齐深利索，偏偏自己还跟他置不起气：“算了，懒得和你说。”
吾邪弯腰从脚边摸了两颗拳头大的石子扔进了前方的黑暗里。
“嗒。”
“咔啦。”
齐深脖子伸得老长，眼睛跟着石子消失的方向瞟了半天，直到彻底没了声息才收回目光，撇了撇嘴：“你这是玩投石问路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吾邪没回头，伸手拽了拽背包带，“墓地邪门，多谨慎点总没错。”
往前没走几步，迎面撞见一道石门。门是半开着的，吾邪率先进去，刚站稳就忍不住把光柱往四周扫，他这好奇心是改不了的，见了陌生地方总爱先打量个遍。
石门后的空间比外面的墓道宽敞些，靠墙立着几尊半人高的石雕像，地上还散落着些破碎的陶片。
齐深扫了两眼就没了兴致，往一尊雕像上靠了靠，胳膊搭在雕像的肩膀上：“吾邪，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些石头疙瘩么，顶多是年头久了点，瞧着灰扑扑的。”
“你们看这个。”吾邪没理他的抱怨，把光束稳稳打在一尊石雕上，“这刀法，是战国时期的手法。”
他说着，又把光移向石门内侧，“自来石是明代才有的，怎么会出现在战国风格的雕刻群里？”
齐深这才直起身，凑过去瞅了瞅。他伸手在雕像头顶摸了一把，指腹蹭到一层厚厚的灰：“这还不简单？要么这自来石就是明代以前的；要么就是这墓最早不是这样，后来被哪个缺德的改造过了。”
他顿了顿，伸手在“自来石”上敲了敲，石头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更倾向第二种。你们说是吧？”
“小徒弟说的不错。”黑眼镜他们就在一旁看着这俩小孩儿捣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