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天龙八部》第二册到了吗？我加钱！”
“给我《神兵小将》第四册，实在受不了了，我家那逆子说了，买不回去就在地上打滚！”
“这得劲的还不够啊，有没有更得劲点的？比如乔帮主后续大战八百回合？”
“虹猫我哭死……太感人了！”
“乔帮主降龙十八掌一出，谁与争锋啊！”
“该死的慕容复，虚伪小人，龌龊至极，吃我一击吧！”
“暴殄天物啊，若是我，复毛的国，先拿下美人才是！”
“不错，英雄所见略同！”
话本持续秒空，甚至有黄牛前来炒作。
然而，最狗的一幕来了。
当看到虹猫得知蓝兔已死，悲愤的喊出“蓝兔已死，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天地同寿！”，看到问天即将与最强神兵兽合体，看到乔峰在聚贤庄端起酒碗，大战一触即发的终极高潮时刻！
接着，众人便看到书页之上，极为无情的四个大字。
“未完待续”。
以及旁边一行小字：“第x册终”。
噗！
不知多少人差点一口老血要喷出来，巨大的心理落差，不亚于从万丈悬崖一脚踏空，让整个长安城的读者瞬间爆炸！
周身怨念直冲云霄！
“啊啊啊！又断了！”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断章狗，出来受死！吃我一击吧！”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快给我写！”
“要求不高，一天更新五十话吧！”
“我看“无名”、“佚名”就是同一人，此獠心肠歹毒，专以折磨读者为乐！”
“兄弟们，谁知道作者是谁，去他门口静坐，带足干粮！”
“呜呜呜，虹猫不要想不开啊！蓝兔肯定没死！”
“乔峰这碗酒喝完是不是就要开杀了？求后续啊！我真给跪了，求求你了，行行好吧，在写一话吧！”
一时间，骂声、哀嚎、催更声浪席卷全城，形成了长安城前所未有的文化奇观。
这股恐怖的怨念甚至穿透了重重宫墙，直达天听。
大乾皇宫。
御书房。
武曌刚处理完政务，略显疲惫。
小鸢便捧着几本书册，走了上来，轻声禀报：“陛下，近日长安城中因这几本话本热闹非凡，近乎万人空巷，百姓们争相购买，甚至…因看不到后续而颇有怨言。”
她快速将《虹猫蓝兔七侠传》、《神兵小将》和《天龙八部》呈于龙案之上。
武曌抬眸，略有好奇：“哦？就是高阳弄出的那些话本？竟有如此魔力？”
她先拿起《神兵小将》，翻看几页，“嗯，机关设定，倒有几分巧思，孩童应会喜爱。”
接着，她拿起《虹猫蓝兔七侠传》，起初并未在意，只当作寻常孩童读物。
但翻阅间，目光渐渐被吸引。
当她读到虹猫以为蓝兔为己而死，悲痛欲绝，决心使出与敌同尽的禁忌招式“天地同寿”。
还有那句“蓝兔已死，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天地同寿”时。
武曌翻动书页的纤长玉指，不禁微微一顿。
她沉默了片刻，凤眸之中眸光微动，似是有所触动，轻轻叹息一声。
“这虹猫…倒是个至情至性之辈，这蓝兔…亦是坚韧勇敢。虽是孩童读物，其中情义，却不逊于成人。”
“如此爆火，倒也不奇怪了。”
正当武曌想继续朝下看的时候，只见四个大字，未完待续……
武曌：“……”
“这就没了？”
武曌一脸愕然，只感觉气郁于心。
“正到精彩处，悬念迭起，扣人心弦，结果没了，这高阳……真是……”
她顿了顿，似乎想找个合适的词，最终无奈摇头，“怕这是他所写的消息一出，百姓就不说他是什么活阎王，而是活畜生了！”
小鸢点头道，“陛下圣明，民间的确骂声一片！”
武曌闻言，毫不意外，甚至笑了笑道，“别说是百姓了，哪怕是朕都想将其绑起来，一天让他写五十话，写不完就大刑伺候，狠狠地抽！”
“这看的正精彩却断了，着实是气人！”
武曌说完，盯着御案上的虹猫蓝兔话本，脑海中又莫名闪过那句，蓝兔已死，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天地同寿。
她缓缓抬眸，似是感叹的道。
“朕没想到，朕……居然还不如一只猫，一只兔。”
小鸢一听这话，愣在了当场。
她望着武曌脸上那肉眼可见的一抹落寞，不禁联想到这十日内，高阳每每深夜入宫，陛下虽批阅奏章、神色如常，可眼梢眉角间那一点极淡的亮色，却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
而此刻，武曌竟读完了虹猫蓝兔之后，自叹不如一只猫、一只兔。
这其中深意，小鸢怎会听不明白？
她忍不住的道，“陛下，恕奴婢多嘴，苏吕大婚，高相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于万众瞩目下抢走吕家小姐，可见他并非全然恪守礼法、畏惧人言之辈。”
“奴婢有一计，或可试探高大人真心，若他并非无意，陛下又何须困于宫墙之内，徒留遗憾？”
嗡！
武曌闻言，玉手骤然一顿。
她抬起了凤眸，看向了小鸢。
平心而论，武曌很是心动。
她亲眼目睹高阳抢婚，虽然不愿承认，但他携手他人离去的身影，确如一根细刺，扎在她心底隐秘处，不深，却总在不经意间带来一丝苦涩的痛。
可高阳不愿为官。
这一点，她清清楚楚。
她岂能强迫？
“罢了，朕看他现在的生活，挺逍遥自在的，朕又何必去为难他？”
“此事，日后休要再提。”
武曌凤眸中的波澜几经翻涌，最终还是归于一片平静。
接着，武曌洒然一笑，她随手放下书册，对小鸢吩咐道。
“若这话本后续出了，立刻给朕送来，朕要追更！”
“是，陛下。”
小鸢恭敬应下。
退出御书房，步入沉沉宫廊，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
小鸢不由得深深一叹。
高阳辞官之前，特地献出水泥，之后苏吕大婚，在这宫中，又当众承认，曲辕犁三大神物，也有为武曌之心。
这心思，她觉得很明显了。
至于武曌，那心思就更不用说了。
可这两人，偏偏谁也不说。
一个在九重宫阙内敛情克制，一个在红尘市井洒脱不羁，明明彼此皆有情意，却偏偏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这情形，倒真像极了那些市面上最让人揪心的狗血话本，跌宕起伏，磨难重重，非要读者揪心到最后一页，才能见得云开月明。
“哎！”
小鸢掏出自己珍藏的话本，一阵喃喃自语的道：“若是陛下和高相的故事也能写成话本，真希望是那星星子来执笔。”
“他这人，又有才华，又帅，还能与读者共情，定不会干那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