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版树葬&烟花葬#】
【若取挚友之躯,纳于京胎玉囊,上植青松一株。
俟胶囊渐融,其躯遂化为天地精元。
松根如银针探脉,尽吸琼浆,枝干遂拔节峥嵘。
岁月流转,此木即成活体丰碑。
因其骨血,仍在年轮间奔涌不息矣。
另有至交火烬,可调朱砂、石绿、钴蓝诸般矿彩,混其灰白,封入焰心竹筒。
列筒成阵,定燃放次序,如星图。
引信既燃,冲天炮携彩虹灌入云霄。
忽闻霹雳裂帛,故人便在漫天流霞中,遂作星辰万点,此谓烟花葬。
至亲仰首时,睫上坠露皆是未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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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
〖墓地管理员:你爹结果了,要不要给你寄点?〗
〖天魂在祖宗牌位享香火,地魂在墓地伴宗亲,人魂入轮回转世。〗
〖我记得这玩意儿搁古代,叫挫骨扬灰吧?〗
〖自信点,现在也叫挫骨扬灰。〗
〖把地缚灵和挫骨扬灰说的太唯美了。〗
〖路人:看,你太奶飘我头上了。〗
〖 必须在当化肥和挫骨扬灰里选一个吗?〗
〖以后,我噶了,吾儿仰望天空,曰:“老妈炸得真好看”。〗
〖他兄弟说:“快看,你妈炸了。”〗
〖一定要松树嘛,枇杷行不行?我比较喜欢吃这个。〗
〖挫骨扬灰点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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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永乐年间。
江南,书院。
天幕上关于“树葬”、“烟花葬”的奇思妙论,在书院凉亭内引发了热议。
一位面容清秀、眼神中带着几分执拗的士子,名为周守拙,率先开口,他微微蹙眉。
“后世之树葬,竟是这般以身为养,化入枝干?”
“此与书籍所载,大相径庭。”
另一位身形稍高,眉宇间带着些疏朗之气的士子郑文博,闻言便习惯性地接口,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几分懒洋洋的挑剔。
“周兄,书未读尽,便莫轻下断语。”
“岂不闻《周易》有云:‘精气为物,游魂为变’?”
“后世之法,不过是将这‘精气’具象为养料罢了,有何稀奇?”
周守拙立刻反唇相讥:“郑兄倒是博闻强识,却不知这‘化精气为养料’,与那佛家‘割肉饲鹰’孰先孰后?”
眼见两人又要杠上,一直含笑旁观的苏慕远连忙打圆场:“二位贤兄,且慢争辩。”
“小弟倒是对这树葬源流颇有兴趣,不知哪位兄长可为解惑?”
周守拙瞥了郑文博一眼,当仁不让地开口:“据我所知,汉时西南夷便有悬棺之俗,或借巨木枝干,或搭木架,将棺椁高悬,意在使逝者灵魂远离尘秽,早日升天。”
“其后佛道大兴,六道轮回、幽冥地府之说深入人心,此风渐衰。”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辽东亦有树葬,一曰‘风葬’,置尸于树,任鸟兽啄食,归于自然。”
“二曰‘树棺’,凿树为椁,纳尸其中,盼其随木新生。”
“云贵等地,如今亦有择山林巨木旁为坟茔之举。”
“但依小弟浅见,恐非出于他们所言之信仰。”
“应是山多地狭,借大树为标记,便于子孙寻访祭祀尔。”
“如后世一般,以尸体为养分种树的倒也有,不过多在佛家。”
“高僧火化后,便有专人将他的骨灰洒在树下,或用骨灰混合泥土专门种植一棵小树。”
“但像后世这样,专门以尸体为树木养分的方式,确实闻所未闻。”
郑文博待他说完,才不紧不慢地补充,带着一丝“我比你懂得更精”的意味,嘲讽道:“周兄,书读的少,就回去头悬梁锥刺股。”
“如天幕所言,专以尸身为树木养分,古已有之。”
“自古王公贵胄,乃至我等士绅,于坟茔植树,多为‘松柏长青’之寓意,点缀陵寝。”
周守拙冷哼:“郑兄也知是点缀?!”
“陵墓深阔,树木不过装饰,与那尸身滋养树木,岂可混为一谈?”
苏慕远见缝插针,再次扮演和事佬。
他眨眨眼,露出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二位兄长,小弟忽发奇想。”
“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若依后世之法,以尸体为养料,那种出来的瓜果会不会,嗯……长得肖似其人?”
郑文博被他这奇思逗乐:“苏兄,莫非你想尝尝那‘人形瓜’?”
周守拙虽对郑文博不满,但对学问却认真,立刻纠正苏慕远的谬想。
“苏兄所言,近乎志怪了。”
“古籍所载,倒是有一物名唤‘人面果’,嵇含《南方草木状》有云:‘结子如桃实,无味。其核正如人面’。”
郑文博岂肯让他专美,立刻接上:“不错,此物在宋时汴梁,乃是常见凉果。”
周守拙紧跟补充:“至我大明,多作药用。”
苏慕远心中暗叹:怎么又犟起来了!
于是面上佯装懊恼,抚掌道:“原来如此!是小弟想岔了。”
“我还以为真能‘种金得金’呢!”
“听闻那金丝楠木多与金矿伴生,若埋金于地,上植楠苗,假以时日,岂不能得金丝满树的极品楠木?”
周守拙闻言,不禁失笑:“苏兄啊苏兄!且不说此事荒诞,那金丝楠木生长何其缓慢,你今日种下,待其成材,怕是连你的耳孙都老掉了牙!”
“更何况,此乃帝王之木,等闲谁敢僭用?”
“你便种成了,是敢做梁柱,还是敢打棺材?”
苏慕远继续装傻充愣:“后世不是没那么多规矩了嘛?”
“兴许到我后代那时,就能用了呢?”
郑文博笑着摇头:“苏兄倒是想得美!”
“即便后世不禁,此等奇木,定然列为珍宝,圈地保护。”
“名义上是你的,只怕你摸都摸不着一下!”
“便如那西南的食铁兽,古人视之为熊,后世不也成了国宝?”
提到这个,苏慕远立刻找到了新话题,哈哈笑道:“说起这食铁兽,你们说,当年蚩尤若真是骑着它与黄帝征战,那败了……好像也不冤啊!”
此言一出,连针锋相对的郑、周二人也忍俊不禁,凉亭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笑声稍歇,苏慕远又将话题引回天幕:“那后人所言的‘烟花葬’,二位兄长觉得,是戏谑之词,还是确有此风?”
郑文博沉吟道:“多半是玩笑罢了。”
“侮辱尸身,历朝历代皆为重罪。”
“前元不就有人因倾撒先人骨灰于污渠,被判了斩刑么?”
周守拙立刻抓住他话中把柄,冷哼一声:“呵,郑兄此言差矣!”
“后世既有海葬、水葬,皆被视为回归自然,为何偏这‘烟花葬’便是侮辱?”
“使其化作流霞星辰,翱翔于天地之间,岂不壮美?”
郑文博挑眉:“周兄这是要与我辩经?”
周守拙昂首:“非是辩经,乃是正名!”
苏慕远见两人三句话不到又杠上,只得扶额苦笑:“二位,二位!能否消停一日?”
周守拙:“我未曾想吵,只是指出某人见识浅薄,还固执己见!”
郑文博:“呵,人有傲骨自是好事,但若只剩一身酸腐傲气,输了还不认,那就可笑了。”
周守拙像是被点着了火线,猛地站起:“姓郑的!你还有脸提?!”
“上次在花月楼,分明是我的诗更合意境,那花魁却偏偏赞你的打油诗!”
“不知她不懂鉴赏!还是某人塞了钱财!”
苏慕远此刻终于长出一口气,终于把话题引到这儿了。
他忍着笑,问道:“周兄,你到底是气那花魁陪了郑兄,还是气她说你的诗不如郑兄?”
周守拙脸一红,强自镇定:“自然是气她有眼无珠!”
“一个花魁罢了,本公子若要寻欢,何处不可?”
苏慕远眼中精光一闪,拍手道:“巧了!”
“郑兄,周兄,我听闻近日从北地来了两位新人,乃是双生花魁,不仅容颜绝世,更难得的是琴棋书画、经史诗文无一不精!”
“不如,就请她二人再做评判,分个高下如何?”
周守拙闻言,面露不屑:“北地?能有什么真正的才女?”
他话中带着江南士子固有的文化优越感。
郑文博岂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激将:“怎么,周兄是怕再次……技不如人,脸上无光?”
周守拙果然受激:“呵!我会怕你?”
“我是怕届时两位姑娘皆要留我探讨诗文,让你郑大才子面上难堪!”
“好了好了!”苏慕远连忙起身,一手拉住一个,“同去同去!”
“在此空论无益,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便知!”
他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那对北地双生花魁,容貌几乎一模一样。
他早已打点妥当,一个负责欣赏郑文博的“疏朗才情”,一个负责推崇周守拙的“严谨法度”。
届时各夸各的,两全其美。
嘿嘿,我苏慕远真是个端水……不,化解矛盾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