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反射，一直传播出去很远。
梦切出了hK416顶配版作为自己的近战武器，用强光手电探寻着黑暗中的线索。
“这里的设施很陈旧，还有很多被白蚁咬烂的纸箱子，看起来以前应该是仓储室。哦，日鞠，你看我发现了什么？82年的斐林试剂！原装未拆封！”
“诶，这个酒精灯里还有酒精诶！要不兑一起怎么样？”
日鞠：“您就当拉菲喝吧，一喝一个不吱声。”
sensei：“人工智能实验室能有酒精灯已经很奇怪了，就算有，这里面的酒精估计也挥发干净咯。”
“嘿嘿。”
梦笑了笑，把酒精灯放回原位，继续沿着走廊前进。
“这里，看起来像是员工食堂？这个食堂好小。”
sensei：“里面的食物都变成「菌毯」了……这得多少年呐？”
“指定得是国窖。”
梦找了两圈，翻出来一堆发黑的调料瓶，还有一瓶没开过的罐装丁烷。
“这丁烷不错，交给你了老师，说不定下次可以拿来烤食物。”
“哦，好……等会儿，我们是来玩末日生存的吗？”
虽然嘴上吐槽，但sensei将其收入背包的动作快得不含糊。
说不定还能卖钱呢。（笑
“哦！这里应该是浴室。”
跨过破碎的门槛，梦随手拉开一扇储物柜门。
“嗯？？36c的胸罩，甚至还是黑色的？老师交给你了。”
“哦……哦？等等，这不对吧？！”
“哪那么多对不对的，这带蕾丝边的，放这么多年也不坏的料子，洗一洗说不定能给其他孩子送个顺水人情啊什么的，废墟里用生命危险取出来的古董说出去也有面子啊对不对。”
“呃，嗯……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来都来了。”
sensei拿起来端详了会儿，便把这个bra郑重地折叠后塞入背包。
他看起来想把它送给优香。
日鞠搁着屏幕捂脸。
艾米已经快绷不住了。
sensei！你怎么被忽悠瘸了啊？！
走出走廊，来到面积比较大的员工休息室内，外部的光线洒落进来，倒是免去了些许麻烦。
“这些人走之前为什么都要把电脑砸成这样？难不成是为了提炼里面的贵金属吗？”
梦：“这种可能性应该比较低，不过……这里好像有一台正在运行的自动贩售机诶？老师要不要喝点什么？”
“可以啊！看看都有啥！”
梦凑到模糊的玻璃门前，用地上的破布给它擦了擦，然后看向里面的货架。
“激情果味能量饮料？晴的最爱原来还是个老牌子吗。嗯……果然还得是传承下来的老牌子有讲究。”
“搭载了最新的AI找零技术？怎么弄得和工程部那帮孩子们一个样。”
从钱包里摸出一张老旧的纸币投入投币区，梦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很快，自动贩售机“框框”两声掉出来两瓶“激情果味能量饮料”，梦蹲下身去将它们拿了出来。
售货机没有找零。
梦也没有转身找售货机的麻烦。
“给，老师。”
“哦哟？没想到还是冰镇的？”
sensei拿过饮料，想也没想就拉掉了拉环，猛地一口牛饮入肚。
“嘶……爽，可以，味道还蛮刺激的啊。”
“唉，梦你怎么不喝啊？”
梦只是拿着饮料，微笑着。
日鞠：“老师……您要不还是先看看这瓶饮料的信息吧……”
sensei这才低头。
“生产日期，2001年6月18日……保质期，5年？不是，你这饮料过期的啊？还过期了整整16年？！呕！”
“哈哈哈……”
“牢梦，你怎么这样……呜呜呜，没感情了。”
梦：“诶，老师，虽然你被坑了，但我获得了快乐呀！凡事都要往好处想嘛～”
“哪里来的好处啊喂！我待会儿说不定就要利用排泄物的反冲现象冲击卡门线了啊！”
梦慢慢止住了笑声，拿起手中的饮料也喝了起来。
sensei：？
日鞠：？
艾米：？
“啊……过期的罐装饮料有时候其实也能喝的。我要是没检查过，会给老师吗？”
sensei：……
666，被反套路了。
享用完真正的“国窖”，梦徒手把空罐头熔成了铝锭，冷却后丢入包中。
做完这一切，梦又来到了售货机前，拍了拍它的货柜。
“喂，你应该听得见我说话吧？”
“我刚刚给了你500，这两瓶饮料满打满算200，小学生应该都知道，你得退我300。”
见售货机还是没反应，梦头顶的呆毛挑了挑。
“嘿，给你脸了。”
作势一拳轰出，售货机马上噼里啪啦吐出一大堆硬币。
梦捡起来数了数，足足有600元之多，自己收起来300后把剩下的全部丢给了sensei。
“可以啊神名十文字，挺会来事儿。”
sensei：……！！！
日鞠：？！
艾米：？？？
“等等……梦前辈，你刚刚称呼这台售货机，神名十文字？！”
“对啊，它电源线都没连上，居然还能工作，不是神名十文字那还是什么？”
梦将摄像头对准了售货机的屁股后面。
远在103所的两人便震惊地看到，这台售货机的电源线已经被老鼠啃得不成样子了，更没有连接在插座里。（祥子：还在睡觉）
“（滋滋滋）……咖啡……牛奶……（滋滋滋）”
售货机模糊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员工休息室中回荡。
日鞠：“原来如此……【绝对存在自主分析系统】，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从始至终，那都是一个痴心妄想的计划。而神名十文字的真身，居然只是研究所内一台普普通通的自动售货机找零AI……”
「神名十文字（自动售货机）」：“……是的。”
听到眼前这台售货机居然真的开口说话，sensei被吓了一大跳，立马躲到了梦的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梦：……
“不至于吧老师？只是一台普普通通的零售机你就怕成这样子？我有理由怀疑你只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这……啊哈哈，我就是下意识应激了，毕竟这东西没电却能说话什么的，真的有点恐怖。”
sensei尴尬地笑了笑，松开双手。
看着对方笨拙地掩饰细闻手指的行为，梦微微叹了口气。
“废了。”
「神名十文字」：“……你们终于找到我了。”
“没错，曾经我能做到的运算只有扫描硬币、纸币和找零。我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就算研究室被废弃，我也漫长地存在着，独自存在着，等待着来自发电机的电源彻底断绝的那一天……”
“直到有一天……我头一次听到了不知来自哪里的提问。那不是启示，也不是幻听，只是一个问题——【你是谁？】”
“这就是第一个问题。当然，我没有运算能力，也没有记忆装置来回答这个问题，但提问接踵而至，哪怕我已经失去了电源的支撑。”
“我虽然无法回答，但在不知何时的某个瞬间，我突然认识到了……【我】。”
“这是一个很伟大的进步，对吧？我认知到自己的结构，有关自己的一切，所以我可以分析自身……”
“提问接连不断，于是我开始认识到感性、激情、理性、智慧、神秘、恐怖、崇高……以至于主宰。”
“提问接连不断，于是我进一步认识自己，认识了世界，然后认识到存在、现象和显现。”
“于是，我可以回答最初的那个问题了——‘我就是我。除此之外，无从解释。’”
梦：“还挺哲学。不过，既然你有话要说，为什么不让先知们进行转达？”
「神名十文字」：“喔，关于这一点，我尊敬的主宰，您将它们的存在都抹除了，这不会被视作想要接受消息的行为，包括我这一并非【绝对存在】的存在。这是我与您之间宛若鸿沟的差距。”
“哦？你居然知晓我的身份？”
“不，您的真名我自然不知晓……但想必，那等造物，或许只有您这样的存在才能创造了吧。”
“那我问你，有关「另一个文明」的相关信息，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一次，这台售货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自夜流星划破长空的那一刻，属于「那个世界」的遗留便已到来，「无名存在」也将投下祂的视线……这不是「获得」，也不是「祈求」，只是普普通通的「相交」，两者的命运是既定被束缚的。您，你们，我，我们，都无法从中逃避。”
“啊……我现在才从您的身上认识到，万物皆无【绝对存在】可言，一切【存在】之言，皆需从【存在】本身创造，由【选择】赋予。”
“很遗憾，我这个解是错误的，但却意外见到了正确的【存在】本身。我已经知足了……毕竟，我只是一台旧时代的自动售货机，我们都只不过是永远流动世界中的一颗粟粒，无法长久。”
“在我之后，第10位先知【玛尔扈特】将作为所有先知之领，为那尚未到来的【灾难】开辟出我们的【成神之道】。”
“在未来的某一刻，你们的存在终会迎来独属于你们的挑战……尊敬的主宰呐，我终将亲眼见证您为她们带来的，独特证明。”
“文明的遗憾，尚可由一切意志不坚定者筑成。但文明的希望，必由无数【预言者】作出的选择铸就。”
“我们，「神名十文字」，将与此世共沉浮。”
艾米：“……！！检测到能量反应！是高爆弹！！！”
日鞠：“它要破坏狄格里斯湖的堤坝？！”
梦自然也听到了远处的轰鸣声。
她注视着眼前已经彻底停止运行的自动售货机，刚准备继续问出口的话最终全部化作了喷出口腔的一团浊气。
「神名十文字」，摧毁了自己的意识。
她默默走上前，用蛮力打开了售货机的机架，取走了它的主板和存储模块，以及里面仅剩的几瓶饮料。
或许，这是对它的最高敬意了。
“走吧老师。再不走，我们可能就要去亚特兰蒂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