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书写历史
“为什么她还没有醒来？”陈一末的声音里带着焦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试验床的边缘，目光紧紧盯着姜晨的脸。她的呼吸已经平稳，但眉头依旧紧锁，仿佛被困在某个无法挣脱的梦境中。
爱丽丝站在一旁，眉眼间透着一股冷意。她的目光落在姜晨身上，像是审视一件实验品，语气淡漠：“黑水中保留着生命体所有的记忆。你的朋友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陈一末回过头，看向皱着眉头的姜晨，他知道姜晨之所以答应梅莱娜走入地堡，是因为她需要知道一个真相。
但是，当所有的真相被揭开后，流淌出的究竟是救赎的甘露，还是毁灭的毒液？
“何慧教授，地堡已经修建好了，我们是否要考虑将剩余的人唤醒？”一个穿着白色大褂、戴着黑边眼镜的青年人出现在她视线中。
他的声音冷静而克制，但姜晨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眼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
胸前的名牌上面写着罗斌。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见过，姜晨凝神细想，对，是梅莱娜进入那间房间的主人，桌上的笔记本在扉页上面落款的是Lb，姜晨心想也许眼前的人就是笔记本的主人。
反光的金属墙壁倒映着一位女人。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袖口别着一枚暗红色的徽章，像是干涸的血迹。
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苍白的额头和一双深陷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金属墙壁的倒影中显得格外冰冷，像是两颗打磨过的玻璃珠，毫无温度。
“还没有到打开休眠仓的实验标准。”
她缓缓转过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的手指修长而苍白，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一支装满暗绿色液体的试管。试管里的液体在实验室的冷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某种活物在缓缓蠕动。
“实验体的情况如何？”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罗斌站在一旁，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声音有些发颤：“实验体……实验体的生理指标出现异常波动，神经系统正在承受极大压力，可能会……崩溃。”
女人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的目光依旧盯着试管中的液体，仿佛那才是她唯一关心的事物。“崩溃？”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崩溃只是过程的一部分，重要的是结果。”
“好……我会持续地跟进。”罗斌低声说道。
“人类的极限，从来都不是用来遵守的。”她低声说道，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姜晨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某种东西盯上，这种感觉就像在黑夜之中独行，身后的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你的脖颈。
她的视线随着女人一转而过。
地堡第三层战略室内，会议桌倒映着猩红应急灯的冷光。
何慧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仪上轻轻一划，暗紫色血管状的孢子感染动态图便悬浮在众人头顶，像张开的诅咒之网。
“感染率每48小时提升3.2%。”她将手掌按在桌面，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蠕动的黑色菌斑，“各位的体检报告，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安全主管凯斯用战术匕首削着会议桌边缘，木屑簌簌落在他的军靴上。“三天前十二区的暴动，”刀刃突然钉入桌面的震动让医疗官玛丽瑟缩了一下，“那些旧民看我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病猪。”
“注意你的措辞！”外交顾问伊琳娜推开面前印着和平协议的文件，“九个月前签停战协定时，他们族长把血滴在麦穗上的场景……”
“血？”凯斯抽出匕首吹掉刀锋的木屑，“他们的血髓能救命，这才是重点。”他忽然探身逼近伊琳娜，作战服上的金属搭扣撞在桌沿发出闷响，“您每天在温室花园喝的红茶，是用我们二十个工程师的命换来的过滤系统。”
首席执政官周明远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玺戒。“何教授，你确定血髓移植不会诱发基因排斥？”他的烟灰缸里积着三支未燃尽的雪茄，青烟在孢子投影中蜿蜒如蛇。
“旧民的线粒体存在天然抗性。”何慧调出dNA链模型，幽蓝光晕在她眼窝投下深潭，“上周解剖的变异体……”她故意停顿，看着玛丽安攥紧染血的手帕，“在心脏瓣膜发现了完整的抗性基因簇。”
伊琳娜猛地起身，丝绸披肩扫翻了水杯。“你们居然私自解剖他们的遗体？”水迹在和平协议上晕开血滴形状的污痕，“你知道这会……”
“知道这会让我们多救137条命。”凯斯用匕首尖挑起湿透的文件，“需要我提醒吗？上周又有三个孩子在隔离舱停止呼吸——因为您坚持要等什么狗屁伦理委员会表决！”
医疗官玛丽安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黑血滴在抗感染药剂瓶上。她颤抖着拧开瓶盖，药片撒了一桌。“第……第三代抑制剂已经失效。”她染血的牙齿在惨笑中泛着寒光，“今早我的左眼开始出现菌丝增生。”
死寂中，周明远将玺戒重重按在桌面，“何教授，我需要你亲自带队执行血髓采集。伊琳娜负责准备第二份《资源置换协议》——用加粗的‘自愿捐献’条款。”
“如果他们拒绝呢？”伊琳娜的指甲掐进掌心。
凯斯将匕首插回腿侧的皮鞘，金属摩擦声像毒蛇吐信。“十二区地下埋着三吨神经毒气，正好给医疗部省点麻醉剂。”
何慧关闭全息投影，菌斑在她缩回阴影的手腕上诡异地扭动着。“明天黎明前，我需要二十名A级健康体。”她苍白的面孔在应急灯下忽明忽暗。
伊琳娜的翡翠耳坠突然断裂，坠落在合作协议上断裂开来。周明远拾起断裂翡翠放在她颤抖的掌心，玺戒在断裂翡翠的表面留下压痕：“记住，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书写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