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者。
如此绝望又可怕词汇，在这一刻具象在了圣女大人身上。
少女的回答，让我什么都说不下去。江央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寂寞，这是从一开始就确定的。
但她栩栩如生向我传递关于杀手的故事时双眼迸发光芒，让我忽视了这一点。
“没错，我明知道那些书籍是要烧毁的禁书，却还是利用权力偷偷保留了一部分。”
“学会了不属于谢拉格的法术，以另外的身份和他人互相交流，成为影子的一员，帮助大陆上的某人杀死其他人。”
“一次又一次。”
“每当我想，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却还是忍不住去窥探那些多如繁星的梦境。”
“无药可救……很可笑吧，无药可救的我。”
或许只不过是我的错觉，江央正举起拳头用力捶打着地板，自顾自的开始发怒。
“说什么‘一定是我看错了’，明明已经看到了不是吗？我皮肤表面的结晶，却还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告密的家伙也是！不能再机灵一点吗？这不是很轻易就死掉了吗？这不就搞得像是我把你害死了一样！为什么我得为了你们的事情痛苦烦恼！”
江央气得碰碰啪啪地大闹起来。
这一回，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圣女大人居然在床上挥舞手脚，闹起睥气——不，实际上或许没有闹脾气这么简单，她抽出怀刀开始对准皮肤上肉眼可见的结晶刮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说实话这完全是徒劳。因为曾经有亲人是感染者的缘故，我非常清楚这种做法只是自欺欺人。
只要血液中源石结晶密度没有降低，这些结晶最终都会重新浮现出来。
无法掩饰的绝望。
好在没过多久少女就放弃了，将刀子扔到一边渐渐安静下来。
我拿出准备好的纱布，将渗血的伤口简单包扎。
期间她像受伤的小兽一样温顺，也许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
“……冷静下来了吗？”
“——”
一片死寂。大概是心情还没有恢复，江央并没有搭理我。我毫不在意地往下说。
“所以这就是你想死的理由？太逊了。不过……啧啧，果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一个人对抗全世界什么的，就算是那个温迪戈也做不到吧。唉，想来他和他的爱人最后连坟墓都分割两地呢。如果我是你的话，大概现在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对不起，弄脏了地板。”
她有如事不关己般淡淡道歉。
——又一次将精神抽离出来。
“实在太没诚意了，但是算了。”
这种程度的污染，真要道歉还是太狭隘了。
我停顿了一下，问出那个早就想好的问题：“既然已经决定去死，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
江央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啧，刚才你不是说了那些杀手们的事情吗？反正你都已经到恨不得下单把自己弄死的程度了，死之前没有非完成不可的事情吗？不会吧？”我不厌其烦。
或许是已经想通了，所以我整个人特别放松。
话也特别多。
“……原来如此，我懂了。”
少女点点头。
她思索了一会。
“你，要不要试着成为杀手来杀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