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了。
刚才还吓得话都说不出，却愿意舍身替我挡下子弹。
就算是龙门，也很少有路人能做到。
我只是运气足够好。
他只是运气太不好。
很想用这种想法让自己颤抖的四肢平静下来，因为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但实际做起来太过困难，我很快就放弃了。
我缓缓将管理员的尸体整理好，重新起身，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嫌恶。
“你这家伙，这样还算是杀手吗？”
“哈哈，陈家小姐，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瞪我好吗？你也看到了，是他自己愿意堵上来的。”
持铳的陌生男人牛仔裤加白衬衫的搭配并不起眼，相貌看起来很沉稳，大约四十几岁，但不能排除易容的可能性。
他的脸上浮现好像装出来的微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已经躺在地上那位。
这种漠然的表情——与夏阿宁很像。
“是他自己堵在铳口上的。真要算起来，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救他。”
“厚颜无耻。”
“是吗？在你看来是这样吗？你的迁怒太过火。果然，因为责备别人很轻松，所以会养成习惯，你被保护的太好了啊。”
他脸上浮现出好像装出来的微笑，不，完全是装出来的微笑，大言不惭以长辈的口吻教训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也是来抢信物的，我只能告诉你那玩意对你们没用。”
“信物？不、不是，陈家小姐，你搞错了。”
对方继续用那双毫无笑意的漆黑双眼注视我，眼眸中倒映出我的倒影。
在那双太过深邃的漆黑眼眸直视下，我动弹不得。
“我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杀掉你。”他说。
“这种事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我以略带讥讽的语气回怼，如果可以的话，用赤霄一击必杀是最好的。
“陈家小姐，冲动行事或许是你们一族的个性，但还请你不要在别人准备解说状况时打断。”
剑再一次被压制住了。
而且又是那种长辈的口吻。从一开始就反复用那个讨人厌的姓氏称呼我，实在令人不安而烦躁。
我心里抱怨，但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被牵制在此。
身体很疲倦，心脏也不好受。
孤立无援。
我没办法在这种距离下全身而退。
同归于尽大概是可行的，我只有这种程度的自信。
但我还有想要回去的地方。
我想我的眼神一定暴露出了我软弱。
“你想通了，这样就好。”
对方说着点点头，非常自然地用那种伪装出来的微笑扬起嘴角。
“恭喜，就在刚才，我接到消息，有人派出打手袭击了龙门念书的小皇子，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呵呵，敌人的手法很高明，请来的打手无论是招式还是背景都看不出来历。”
“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这事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是这种事，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会以为我还在龙门近卫局工作吧？情报力也太差劲了。
大炎氏有很多子嗣，会行使某些权力跑到校园氛围相对宽松的龙门来混一个文凭，让面子上过得去。
——这种事我在中学就知道了。连他们不学无术的样子也曾亲眼见过。
遗憾的是，他们所带来的资源比破坏要多得多，在利益最大化的魏彦吾看来，实在是划算的买卖。
唯一不清楚的地方在于，这件事和我的关系。
就算在以前，我还在近卫局，这种街头斗殴也不是职责范围。
总之，我根本不明白男人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呼，陈家小姐，这是警告啊，来自龙门地下势力的警告。那种不轻不重的伤害就好像在说‘如果再向你出手，就不是一只眼睛那么简单了。’你，被保护的很好啊。”
第二次了。
被保护的很好。
如果只是单纯用来激怒人，已经不能用愚蠢形容了。
我还是一点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就连耐心也快消磨殆尽了。
我第一次真心想要让这个人变得凄惨。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是想动摇我……”
“高兴吧，你被那群人视为有资格登上那个位置。”
“——咦？”
不明白。无法理解。
我不知不觉地退后一步。
“我想在最后跟你好好谈一谈，既然心愿已经实现，那么就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