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余光瞥了一眼,东莞仔的密讯跳入眼帘——“警方突击队已在外围待命,带队的是黄志诚。”骆天虹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他抬手,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轻轻撕毁了那枚电磁脉冲装置。
黄志诚?
他妈的,让那群穿制服的进来收场?
那不是白白给李俊送上一顶“平定叛乱”的英雄桂冠吗?
李俊那个混蛋最擅长利用规则,假借正义之名行血腥之事。
他要的不是“抓捕”,而是“破局”,一场能彻底撕下李俊伪善面具的“亵渎”。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香案下方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摸索着,准确地触及到预先埋设好的磷粉线。
这种特殊的磷粉线燃点极低,一旦引燃,火势不大,却足以烧毁龙头棍与红巾,以一种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将这场精心策划的“扎职仪式”撕得粉碎。
“你要演神?”骆天虹心中低语,声音冰冷如刀,“老子就让你当众露脸,看看你这新神,是不是真他妈的不焚香!”
此刻,倾盆大雨洗刷着港岛的夜晚,仿佛要冲刷掉这座城市所有的罪恶。
黄志诚撑着一把早已湿透的黑伞,急促地冲入万豪酒店大堂。
雨水从伞面滑落,浸湿了他的西装肩头,但他全然不顾,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与焦灼。
他手中紧握着一份最高法院临时禁制令的副本,纸张因雨水而略显潮湿他此行,就是要暂停这所谓的“江湖和解峰会”,直至完成那至关重要的“涉境外干预调查”。
他相信,这份文件能为阿泽、为林怀乐,也为这个被权力侵蚀的城市,带来一丝真相的曙光。
然而,当他正要踏入宴会厅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法,这位身着深灰定制西装的国安顾问,面带微笑,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递到黄志诚面前。
那份悠然自得,与黄志诚的焦急形成了鲜明对比。
“黄督察,天冷,喝点热茶。”周法的声音平稳而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姿态。
他没有理会黄志诚手中那份禁制令,而是轻描淡写地继续道:“你手里那份文件,审批链上有三个伪造签名。”
黄志诚猛地一怔,眉头紧锁,瞳孔骤然收缩。
他正欲反驳,周法却已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内务审计系统的实时日志。
一行行冰冷的数字和文字,残酷地显示着一个事实:“你申请的司法审查,早在两小时前已被定性为‘受误导性信息驱动的过度反应’。”
“你……”黄志诚怒火中烧,指关节捏得发白,几乎要戳到周法的胸口,“你承认有系统在干预司法?!”
周法脸上依旧挂着那份滴水不漏的微笑,仿佛在面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他轻抿一口茶,淡淡道:“我们只关心社会稳定。李俊做的事,或许残酷,但有效。”他目光扫过黄志诚的脸,带着一丝审视,一丝玩味,“你呢?你想揭真相,还是想看全港重回九十年代火并岁月?”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淬毒的刀,直插黄志诚内心最深处的矛盾。
他知道周法说的是事实,江湖的秩序一旦崩溃,整个城市都将陷入混乱。
可真相呢?
那些被牺牲的人呢?
就在黄志诚内心挣扎之际,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阿Ken那带着哭腔的急促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像是濒死前的哀鸣:“他们定位到我了!我刚发你的邮件……快删——”
“嘟——”信号突然中断,只留下冰冷的忙音。
黄志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心中的挣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警觉。
他猛地推开周法,手中的禁制令被甩落在地,顾不得捡拾,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头也不回地冲向最近的消防通道。
与此同时,酒店后台,狭窄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奇怪气味。
飞全奉命看守通往杂物间的通道,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抽着烟。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个轻松的差事,却不料忽见两名便衣人员正粗暴地将一个瘦弱的身影拖入旁边的杂物间。
那背影,那蓬乱的头发,那双因惊恐而瞪大的眼睛……是阿Ken!
他看清了那两人脚上的皮鞋,款式老旧,却在鞋帮处印着一个不太明显的行动组标志。
国安处!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流浪汉的照片、梁Sir的警告、泰山那绝望的怒吼……一幕幕画面在飞全脑海中快速闪回。
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抓捕,而是灭口!
飞全没有任何犹豫,他悄悄绕到杂物间后方,一把抄起墙角的红色灭火器。
金属瓶身冰冷沉重,却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他猛地推开杂物间的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趁着两人回头之际,抡起灭火器狠狠砸向其中一人的后脑。
沉闷的声响过后,那人应声倒地。
另一名便衣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抽出一把匕首便刺了过来。
飞全顾不得多想,侧身躲过,灭火器的喷头猛地对准那人面部,白色的粉末瞬间喷涌而出,呛得那人连连咳嗽,视线受阻。
“阿Ken!”飞全冲过去,扶起浑身是血的阿Ken。
他身体多处淤青,嘴角挂着血丝,显然遭受了严刑拷打,但眼神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阿Ken虚弱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巧的Sd卡,颤抖着递给飞全:“里面有‘冥河引渡’全部操作日志……发给所有人,尤其是太子。”
飞全重重地点头,将Sd卡紧紧攥在掌心。
他背起虚弱的阿Ken,两人一瘸一拐地冲向旁边的逃生梯。
然而,刚跑到楼梯口,一道冰冷的嗓音便响了起来:“背叛者,你往哪儿跑?”
杨吉光!
他就像一道鬼魅,无声无息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手中没有武器,却比任何武器都更具威慑力。
“让开!”飞全怒吼,将阿Ken护在身后。
杨吉光眼神冰冷,如同猎手盯着自己的猎物:“你忘了是谁带你吃第一顿饱饭?”他的身影如电,刹那间逼近。
刀光一闪,那不是杨吉光的刀,而是他从腰间拔出的飞全的短刀,冰冷的刀锋瞬间划过飞全的肩头。
“嘶——”血花飙射,飞全闷哼一声,但身体却没有丝毫退缩。
他抹去肩头的鲜血,嘴角勾起一抹惨烈的笑意:“我记得。但也记得你说过——忠义不是狗链!”
他猛然拉开逃生梯的防火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巨大的惯性让门板重重地撞向杨吉光。
飞全趁势将阿Ken狠狠推下楼梯:“走啊!!”
阿Ken重伤之下,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飞全则在杨吉光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之时,转身扑向他,双臂死死缠住杨吉光,身体像一块磐石般将其困住。
“砰!”
一声枪响,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沉闷而绝望。
飞全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感到一股剧痛从后心传来,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但脸上却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身体无力地倒下,重重地砸在地上。
宴会厅内,仪式已进行至高潮。
李俊接过主持人递来的麦克风,目光扫过全场,脸上挂着那抹标志性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他正欲伸手,接过托盘上那根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头棍,完成他登顶江湖的最后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主香案下方猛然爆发出耀眼的火光!
“哗——”
惊呼声此起彼伏,宾客们瞬间陷入骚乱,纷纷后退。
那火势不大,却足以灼烧所有人的眼球,将龙头棍与红巾吞噬。
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空气中原本的奢靡与浮华。
骆天虹从容不迫地走出人群,脸上的嘲讽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他站在香案旁,任由火光映照在他冷峻的脸上,声音穿透嘈杂的人群,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火是我点的!”
全场骤然安静,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骆天虹身上。
他眼神凌厉,直视着李俊,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棍子沾了太多假血,不烧一烧,镇不住邪!”
“骆天虹!”李俊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全场哗然,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动。
然而,一道带着癫狂的大笑声却突然打破了这份沉寂。
太子,这位刚才还神情复杂的洪兴双花红棍,此刻双眼赤红,他怔怔地望着那燃烧的红巾,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好!烧得好!”太子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那刀刃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他毫不犹豫地将刀身一折,“咔嚓”一声,断裂的刀身被他狠狠扔进火堆,“江湖不需要新神,只需要还魂!”
他妈的,烧得好!
这场仪式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谎言,烧掉的不是棍子,是所有人心中的虚假!
李俊面色不变,那份超乎寻常的冷静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他只是缓缓拍了三下掌。
“啪!啪!啪!”
掌声清脆,却像是某种启动信号。
四周灯光骤然熄灭,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唯有主屏幕猛地亮起,刺目的白光瞬间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画面中,飞全的身影赫然出现,他中枪倒地,鲜血浸湿了地面。
紧接着,屏幕上传来了他那熟悉的声音,带着喘息,带着虚弱,却又字字清晰,如同一把尖刀,刺入所有人的耳膜。
“我是飞全,猛虎堂执红棍……我亲眼看见,阿泽没有叛变!”
他的声音在巨大的宴会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喧嚣,所有的骚动,所有的质疑,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李俊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过每一张在黑暗中被屏幕光线映照出的脸庞。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冷酷到极致的威严,仿佛在宣判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命运。
“忠诚者死于背叛,这就是今日我们必须团结的原因。”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竟响起了零星的掌声。
那掌声由稀疏到密集,最终汇聚成一片雷鸣般的声浪,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所有质疑、所有震惊、所有愤怒。
李俊站在掌声的中央,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这掌声与他无关。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那片漆黑的角落,
“他想让整个江湖,都成为他一个人的香炉。”骆天虹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沉地响起,没人知道是对谁说,也没人知道他在看谁。
无需修改
(原文中虽有英文“phase 3 pleted. prepare for phase 4: National Integration.”,但根据上下文语境,此为小说情节中的关键信息,属于正文内容。
现将其翻译为中文并替换:)
凌晨一点,万豪酒店顶层的临时指挥室,奢华的装饰与冰冷的科技交织,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静谧。
李俊独坐在宽大的真皮椅上,指尖夹着一支燃至一半的雪茄,猩红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
面前的指挥桌上,十三位堂口代表联署的《共治宣言》静静摊开,红色的印泥刺眼而张扬,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以及另一个时代的降临。
他没有急于审阅,只是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任由那苦涩的烟雾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团模糊的野心。
他抬眼望向落地窗外,港岛的夜色在瓢泼大雨的洗刷下,显得格外清冷。
警灯的蓝白光芒划破黑暗,黄志诚撑着伞,焦急地将面色苍白的余文慧护送进一辆警车。
那是正义的挽歌,亦是权力游戏的必然牺牲。
骆天虹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街角深处,他的火焰短暂地烧毁了仪式,却无法阻止新的灰烬诞生。
太子则怀抱着一捧象征着虚无的焦黑,默默地融入夜色,他的癫狂,不过是旧时代的最后一声哀嚎。
手机轻微的震动,打断了李俊的沉思。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却发来了熟悉的简短指令:“第三阶段完成。准备进入第四阶段:国家整合。” 李俊的指尖在烟灰缸上轻弹,烟灰如雪花般飘落。
他盯着屏幕良久,那双鹰隼般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指令背后的重重迷雾。
最终,他缓缓打出一行字:
```
资源到位,但需延长观察期。部分棋子,尚有利用价值。
发送键被按下,仿佛按下了某种宿命的开关。
他起身,走到墙边一个隐蔽的保险柜前,熟练地输入密码,从中取出一份密封的文件。
打开后,一份名单赫然在目——周法、黄志诚、骆天虹、余文慧,每个名字背后都标注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勾选框,像是某种冰冷的审判。
最后一个名字空白,只写着:“李俊 待评估。”
李俊合上文件,重新望向墙上那幅巨大的香港地图,无数光点在地图上闪烁,那是他布下的棋子,亦是他被布下的棋子。
他轻声自语,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却又蕴含着某种宿命的了悟:
“哥,现在我知道了……配不配,从来不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