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警局里有事走不开。”陆亦谦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你个不孝子，你爷爷在医院你都不来看，上班重要还是你爷爷重要啊？”陆老的声音更大了，带着几分气愤。
陆亦谦将手机稍微拉远了一些，避开那刺耳的声音，“爷爷，你直说什么事，我真的有事要忙。”
陆亦曦猜到陆亦谦要忙什么，帮他说了句：“爷爷，二哥真的有事要忙，他昨晚都没在家睡。”
闻言，陆老知道孙子不是在躲自己，他也不是那种固执自私的老人。
“你下了班赶紧过来，还有捯饬干净点。”说完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
陆亦曦忽然有点想笑，以前爷爷对大哥二哥一直不恋爱倒是很放得开，认为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女朋友，她一度认为爷爷和其他家长不一样，没想到现在也催起婚了。
陆亦曦把最后一圈苹果皮旋进垃圾桶，果肉在掌心泛着柔润的光，她递过去：“爷爷，您以前不是说这事要看缘分嘛，急不来的。”
陆老接过苹果，“那是以前。”他也没料到这么多年了，俩孙子还单身。
他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声音在安静里格外清晰，“现在你大哥二哥一天比一天大，公司、项目、出差，连只母蚊子都飞不进他们日程表，再不催，真成光棍了。”
他顿了顿，怕孙女误会，又补一句：“我也不是让他们明天就领证，结婚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不得。”
忽然声音低下去，带着老人特有的固执与柔软，“可好歹得出去走走，多见见人，圈子大了，合适的姑娘才会出现啊。”
一声长叹，像把窗外最后一片落叶也吹进病房。
陆老抬眼，目光掠过孙女清亮的眼睛，忽然抓住一点希望：“小曦，你身边小姑娘多，平时也帮你大哥二哥留意留意，多喊你大哥二哥一起玩，年轻人凑一堆，火花才擦得起来。”
陆亦曦挑眉，尾音带着点俏皮：“爷爷，您最近上网冲浪冲得挺勤呀。”
“那可不，要紧跟时代，不然会被抛弃的。”陆老眼角褶子露出得意。
嗡嗡——
陆亦曦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人：陆亦晨。
她看了眼陆老，找了个理由出去：“爷爷，我去接杯水。”
“去吧去吧。”陆老招招手。
外面走廊，陆亦曦按下接听键：“喂，大哥。”
“小曦，你在医院？”
“嗯，在呢。”
“那边有什么事吗？刚刚爷爷给我打电话要我现在就过来，我这边正忙呢。”
陆亦曦指腹摩挲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大哥爷爷的真实意图，毕竟大哥平时对自己挺好的，可转念一想到陆老着急的模样，他又是才做完手术，需要静养最好不要惹他生气。
纠结了一秒钟，陆亦曦选择站在陆老这边。
“大哥，爷爷有事找你呢，你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往后推推过来吧。”
电话那边的陆亦晨皱皱眉，作为妹控，他一点儿都没有怀疑妹妹的话，认真思考着陆老有什么事找他。
“好，我一会儿过去。”
他挂掉电话，按下内线“进来一下。”
秘书推门而入时，“总裁。”
陆亦晨递了份文件给他：“下午的行程，全部推迟。”
秘书愣了一下，“总裁，下午和d国那边的合作……”
“你先去谈，探一下对方的底线。”
“好。”
陆亦曦站在走廊尽头，窗外的风带着薄荷味，卷过她耳边的碎发，融入她独特的清冷。
金色日影透玻璃，落在她发梢与肩线，像给她镀了一层柔焦滤镜，连指尖都闪着细碎的星。
米晴踩着细跟凉鞋走来，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响。
停在陆亦曦半步外，肩膀轻轻相触，“奈，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珍惜现在的生活了。”
陆亦曦偏头看向她，那双总带着明媚笑意的眼睛此刻空落落地望向远处，城市天际线被阳光熔成玫瑰色岩浆，却烫不暖她瞳仁里的荒原。
她们几人从小在那个地方长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就像一个浮萍，没有根，随着风浪漂流。
离开那里后，她比她们幸运，找到了家人，她知道，她们内心渴望着与世界建立联系。
“只要你想，你可以建立一个家庭。”
闻言，米晴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弧度：“奈，你这是被陆老给‘洗脑’了？”
陆亦曦轻笑出声，“是啊，找一个人你会有不同的体验。”
米晴不禁有些讶异，想起陆亦曦以前和他们一起出去玩，总能嗨到天亮，可最近几次，她却总是早早地就打道回府，玩得也不尽兴了。
她米晴是个爱自由、随心所欲惯了的人，可不想被什么隐形的绳索给束缚住。
她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轻松：“算了，看你现在每次出来玩儿都不像以前那样能和我们疯到天亮了，我才不要被禁锢着呢，现在这样挺好，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陆亦曦轻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结婚之前的日子，确实是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只需考虑自己，无需顾及他人。
可结婚后的日子，她想起和夜笙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谈不上拘束，但心里多了牵挂。除此之外，生活依旧美好。
米晴见陆亦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调侃又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奈，你这是想起什么‘少儿不宜’的回忆了呀，笑得这么春风满面的。”
米晴脸上满是深意的笑容，像是在无声地打趣着什么。
陆亦曦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她微微收敛了笑意，目光落在米晴身上，又想起一会儿陆亦晨就要过来，便轻咳了一声，说道：“等会儿，进来帮我爷爷换药吧。”
“不用你说，我是主治医生，肯定得亲自来。”
正说着，一个护士站在仪器前，微微侧头看向米晴，轻声唤道：“米教授，这个你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