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在她瞳仁里碎成流动的金粉，一闪一闪，像心跳漏拍的证据。
她近乎贪婪地吞咽着这高度——空气里都是昂贵香氛与金钱的味道，每一口都让人上瘾。
“陆小姐很喜欢这儿？”李昊见她注视着窗外。
“还行，视野挺好。”
声音淡得听不出起伏，只有叉子尖在灯下闪出锋利一点。
李昊的声音唤醒了她，现在还不能贪图安逸，她要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才能继续安全享有这一切。
陆瑶微微抬眼，扫了扫手腕上精致的腕表，时间不早了。
“我回去了。”陆瑶起身。
今天的目的达到，李昊也不再拦着她：“好，我送你。”
陆瑶眼睛闪了闪，不能让他送自己去陆家，“我开了车出来，你送我去我停车的地方。”
“行。”
陆瑶坐进车内，想起之前他左冲右撞的开车，赶紧说：“你开慢点。”
“放心，保准你不会再吐了。”
半个小时后，抵达陆瑶停车的地方。
李昊将购物袋全部移到陆瑶车上，后备箱装的满满的。
“行了，你回去吧。”陆瑶语气冷傲，斜眼看了看李昊，坐进驾驶室，车门“咔哒”一声合拢，干脆利落地把李昊隔绝在外。
启动踩油门直接开走。
男人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汽车尾灯，勾了勾嘴角，“还真是无情啊。”
吹了声口哨，转身回到车上，正准备开车，副驾驶的一个白色盒子吸引他的注意。
“什么东西？”
他倾身，长臂一捞，盒子落进掌心。
一长串的外文音译名字他不认识，但看清治疗的症状，他唇角的纨绔笑意切成碎片。
指骨骤然收紧，礼盒发出骨骼碎裂般的“咔啦”声，“呵，既然你打这个主意，那就不要怪我不遵守约定了。”
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
陆瑶将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打开后备箱，只拿了今天新买的衣服上楼。
到了房间，将东西往床上一扔，直接去了浴室打开浴缸的水龙头。
哗哗哗——
水柱砸在瓷壁上，炸成碎银，又迅速被漩涡吞回。
不一会儿，满满一缸的水快要溢出来时，陆瑶才关了水龙头。
她盯着面前的一缸水，眼神发直，若是仔细看，能看出她在颤抖。
陆瑶来之前查了一些资料，那血红的一片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惊。
可她没有退路。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四道弯月形的紫痕。
“陆瑶，别怕。”
她对着雾气蒸腾的镜面，用近乎气音的声线再念一遍，像把咒语钉进骨头。
“做了，你才能活成你想要的模样。”
做好心理准备，她换上酒店的浴袍，站在镜子面前。
浴袍袖口过长，她挽了两折，仍遮不住指尖的颤。
腰带系紧的瞬间，仿佛有人拿冰线勒住她胃袋，一阵抽搐的冷。
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陆瑶不免紧张，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煞白。
终于下定决心，走出浴室，拿起包翻了翻。
没有。
那只掌心大小、印着烫银外文的白色盒子，凭空蒸发。
“怎么会呢？我明明装在包里了呀。”她跪下去，把每件物什重新翻检，甚至撕开卡包夹层。
陆瑶坐在床边回忆早上，她确实将东西装进了包里，“是掉了？还是被李昊拿走了？”
李昊的名字在舌尖一闪，她立刻否决。
他替她搬购物袋时，连眼尾都没往包里扫，那副吊儿郎当的倦态，不像是知情。
眉心狠狠一折，像被无形细线骤然勒紧，一把攥住床单，指节青白，仿佛要把那团棉布攥成齑粉。
“啊——”
十指插进发间，狠命一拽，头皮的刺痛终于把失控的潮水往回拉。
今晚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时间，她不能浪费掉。
她扯掉浴袍，黑色棒球帽一压，墨镜架上鼻梁，口罩拉到眼下。
她去了附近的一家药店。
“你好，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店员见有人进来，热情地问。
“买一盒***”陆瑶的声音隔着口罩，平板得没有一丝温度。
店员愣了半秒，目光下意识扫向她平坦的小腹，又迅速收回。
“请问有正规医院开的处方吗？”
“什么时候买颗药也这么麻烦？”
她眉骨一压，墨镜下滑半寸，露出眼底的冷光。
“小姐，您要的是处方药，没有正规医院开的处方，是不能购买此药的。”
她没时间和人在这闲扯，转身就走“什么破店。”门被摔得晃荡。
去了另外的药店，但无一例外都要提供处方。
为了不被人发现，之前医院开的单子早就被她扔了，现在要她去哪儿开处方，陆瑶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回了酒店。
“砰——！”
房门摔得天花板都震下一层灰。
精致的包包被扔在地上。
“烦死了！全都跟我作对！”
她抬脚就踹，单人椅“哐啷”翻了个四脚朝天。
烟灰缸、遥控器、冰桶……
能抓到什么她就扔什么，碎玻璃溅到脚背，划出细密的血珠，她也浑然不觉。
直到床头那盏铜质台灯“当”地砸在地毯上，滚了两圈，世界才突然静音。
胸口剧烈起伏，陆瑶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狂潮退去，理智像退潮后的礁石，重新露出水面。
只有再抽时间了，她眼底闪过狠意。
浴室里，她拧开花洒，热水“哗”地冲掉头发上的灰尘和手上的血痕。
蒸汽升腾，镜子被雾吞没，她抬手抹出一小块透亮，盯着里面那双通红的眼睛。
黑暗像一张巨大的幕布，终于把疲惫的人裹住。
可就在她呼吸刚趋于平稳的深夜，网上一条带着爆字的娱乐新闻冲上热搜第一。
————
陆亦曦正准备上床睡觉，叮咚——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暖在群里发消息：小曦小曦，明天有空么？来小屋一聚呀。
陆亦曦：有空。
秦暖：好，明天商量创业一事，我们去找场地。
陆亦曦：好，明天我九点过来。
消息发完，浴室门“咔哒”一声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