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担心？我当年是难产，我娘自打生下我，身子骨一直不太好，要不我也许还会有个弟弟或妹妹……我爹……”
微微叹了口气，杨子兰才继续说道：
“我爹是大夏国最忙的大忙人，比陛下还忙！我都不记得他上次休沐是几年前了……最近还经常犯头疼的毛病，他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明白，劝说对我爹来说，无效！便不再多那个嘴罢了！”
顾章华一直耐心地倾听着。
停顿了一下，杨子兰又对顾章华掏心掏肺说道：
“我爹娘就我这么一个孩子，父母在，不远游，又有老话说得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见者，亲也……”
“你小子太让我刮目相看了！说得一套一套的！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介武夫，没想到肚子里还有些墨水。”
顾章华听出杨子兰心情不佳，笑着调侃道。
“我毕竟是我爹的儿子，平常耳濡目染也不会太差！当然，比起你的学问来，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杨子兰朝顾章华笑笑。
“所以说尽孝需趁早，莫到父母离世后追悔，逝去的岁月无法挽回，逝去的亲人永难相见……按道理说我不应该去往那么远的丰城，陛下当时也没准备让我去守城，是我自己求来的。”
这事顾章华还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是父皇有心安排，毕竟当初杨子兰协助二哥顾建成镇守丰城，劳苦功高。
“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其实当个禁卫军驻守皇宫，或者城防军，守着栎阳城也不错。”
杨子兰无奈地撇撇嘴。
“天天听着老爹在耳边唠叨，好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应趁早，凡事都以国事为先……你觉得我能在禁卫军或城防军里混吃等死吗？天生我材必有用，就不是过安逸日子的命！”
“你这是想赶紧离开家，省得听你爹成天唠叨你？”
顾章华说笑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倒是想天天听他唠叨呢，但我更了解我爹，他宁愿我去丰城，守好一国之门！”
杨子兰转头看向顾章华，眉宇间有些失落。
“你看看他刚才，有一点舍不得我的意思吗？”
?
相国府，客厅。
简秋还在不住抹眼泪，杨留名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以示安慰，刚想说什么，也忍不住别过头去，悄无声息擦了下自己的眼角。
赵萱坐在夫妻俩对面，看着这一幕，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觉得无济于事。
但不说些什么，她又觉得自己太过冷漠无情。
“杨老师，师母，越国刚刚兵败，又是割地又是赔款，元气大伤，一年半载不会再搞出什么动静，您二位但放宽心……”
说着说着，赵萱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话里的意思是一年半载没事，那以后呢？万一越国又重兵兵临城下，杨子兰不是又要上战场？
赵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
“我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但子兰吉人自有天相，弄不好在丰城看上哪个年轻貌美贤良淑德的姑娘，直接给您们抱个大孙子回来！”
说完，赵萱又后悔上了，最近是不是被鹰扬的婚事给闹迷糊了？都说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接抱个大孙子回来，算是怎么个意思？
没想到杨留名和简秋却被赵萱的话给逗笑了。
“萱儿，借你吉言，只要子兰喜欢，我这个当娘的没意见！”
简秋先笑着表态。
“只要人家姑娘愿意，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两人能好好过日子，私定终身也不是不可以。”
杨留名捻着胡须，一本正经道。
“呵呵！”
赵萱悄悄吐了吐舌头，还好，杨老师和师母没怪罪她口无遮拦。
赵萱陪着杨留名和简秋喝了会儿茶，又叙了会儿闲话，夫妻二人终于从儿子远征的不舍中渐渐走出来。
正巧此时，顾章华也送别杨子兰后回转。
夫妻二人没问杨子兰临别前跟顾章华聊了些什么，顾章华也只是对夫妻二人说了句。
“子兰说他走后，让我和萱姐姐时不时来府上看看，替他尽尽孝。”
“这孩子，我和他娘还没七老八十，尽什么孝！无端给你们俩添麻烦！”
杨留名口是心非，儿子孝顺，当爹的心里熨帖，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言归正传，顾章华看向杨留名，脸色逐渐凝重。
“杨老师，我们今天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向您请教。”
杨留名闻言，点了点头。
“陛下已经告诉我了，你们来找我，是因为当年使团遇袭案有了新的线索？”
“正是，经过我和萱姐姐多方查证，此事跟福泽救济院有莫大的关联！”
简秋见三人要谈正事，忙起身要走。
“那你们聊，我先去忙别的了……”
但杨留名却对简秋和颜悦色说道：
“你先去准备些茶水和糕点，一会送到书房，我们一起帮孩子们解解惑。”
简秋深深地看了杨留名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走吧，孩子们，咱们去书房详谈。”
杨留名带着顾章华和赵萱二人来到书房。
分别落座后，顾章华把查到的有关福泽救济院的事详细告知杨留名。
在顾章华讲述时，杨留名不时赞赏地点点头。
在顾章华略微停顿时，他也会适当说上一句：
“方向没错。”
“你们辛苦了。”
或者是：“分析得没错，想来的确如此。”
最后，顾章华说到栎阳分院有重大嫌疑，并把那份孤儿的名单交给杨留名。
杨留名接过名单，仔细看着。
顾章华又继续补充道：
“老师，后来我们去静安府总院找李重喜院长，本想她在栎阳分院建院之际直到分院关闭，一直担任分院院长一职，应该对此事有所知晓，谁知她却在我们向她询问时，突然趁我们不备……服毒身亡……”
杨留名忽然抬起头看向顾章华，眼中闪过一丝悲怆，脱口而出。
“什么？喜儿……她死了？”
赵萱呼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满脸震惊看向杨留名。
“老师！您为何对李重喜的称呼如此亲昵？难道？难道您跟她是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