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雨轻蔑地瞥了一眼波尔凯尼恩，眼神中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若是放在从前，这等强大的幻之宝可梦或许会是他梦寐以求的伙伴，但如今，这些念头早已如烟云散尽。
传说宝可梦、幻之宝可梦……说到底，不过是站在宝可梦生态位顶端的特殊存在罢了，本质上与其他宝可梦并无不同。
更何况，因着对联盟那刻骨的恨意，他连带着对这些往往被联盟奉为神明、象征着某种“至高秩序”的存在，也难生好感。
在他眼中，联盟是人类社会的畸形上层建筑，而这些传说中的宝可梦，又何尝不是压在普通宝可梦之上的另一种特权阶级？
这世上，本就不该存在任何权力过高的上级。
当然，传说宝可梦的力量非他所能轻易撼动，但他的目标始终清晰——卡洛斯联盟，必须付出代价！
距离那一天的到来，已经不再遥远。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炎阳身上：“另外，不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托你们那位冠军露卡儿的福，她和她带来的联盟搜查官们，像闻到腥味的巨牙鲨一样，已经盯死了我们，飞艇暂时开不出去了。”
“所以，我们原定前往尼贝尔高原补充能量源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了。”
炎阳心中先是一紧，随即暗暗松了口气。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意味着高原上的宝可梦们暂时摆脱了危险。
联盟的行动效率比他预想的要快，这个秘密基地虽然不在石香镇，但距离绝不会太远，大规模行动极易暴露。
这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阻止时间。
至于眼下自身被囚的困境……炎阳心中并非全无计较。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变数。
说不定就有某只宝可梦会来了呢。
他相信炎帝有能力突破这里的限制。
高级球也在特殊的抑制装置内，说不定那位住客也会来帮帮忙。
胡大师虽然行事诡秘，但他既然费尽心思把自己引到这里，总不至于袖手旁观，助炎帝一臂之力也并非不可能。
都把我骗到这儿来了，帮我再把我的好伙伴拿回来怎么了？
现在看来，会有不少熟悉的宝可梦在这里。
胡大师可能跟这帮人有计划，但他跟胡大师关系好。
超梦可能在他们这儿帮橙雨点儿忙，不过他跟超梦也算是比较熟。
永恒之花发现自己不在了，一定会来找，以对方活了那么久所拥有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这个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这家伙跟着自己的时候自己也完全发现不了自己被跟踪的。
就有种感觉你看到它才能真正的感觉到它，不然的话好像就不存在似的。
不过，永恒之花来找人的话，估计不会先找他。
毕竟……那个国王已知应该是在这儿的。
永恒之花要是来了，估计会先去见见旧友。
波尔凯尼恩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暴躁的蒸汽喷涌都略微平缓了些。
但它嘴上依旧不饶人，通过心灵感应直接将威胁砸向橙雨：“哼！算你们还有点脑子！要是敢动老子高原上那些崽子一根汗毛，老子拼着自爆，也要让你们这破地方彻底塌方！”
就不知道炎帝什么时候也能学会心灵感应了。
“放心，该来的，终究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橙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有你和波尔凯尼恩这两位，其实已经完成大半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对最终兵器进行最后的参数校准和能量聚焦调试。”
他缓缓伸出三根手指，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炎阳身上，清晰地宣布：“三天。七十二个小时之后，无论联盟那帮鬣狗是否找到这里，最终兵器的启动程序都将准时开始。届时，炎阳，你将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亲身参与者……你将亲眼见证，并亲自融入……卡洛斯地区新旧纪元交替的‘光辉’时刻。”
炎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将如此关键的时间点明确告知自己，是为了施加心理压力？还是某种扭曲的仪式感？
但无论如何，时间确实不多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橙雨周身，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
对方腰间悬挂精灵球的方式，以及那无意识间轻柔抚摸精灵球的动作，像极了那些真正将宝可梦视为伙伴、而非纯粹工具的资深训练家。
那种细微处的珍视，是伪装不来的。
“你……应该很喜爱你的宝可梦吧？”炎阳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与当前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问题。
橙雨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但并没有否认：“当然。这一点，无需任何伪装。你观察得很仔细，想必也猜到我过去的身份了。”
他承认得如此干脆，让炎阳确信自己的判断——此人曾经，必定是一位训练家。
一个对自身宝可梦怀有真挚情感的训练家，再坏也通常有其底线。
“你不是这里的人，告诉你也无妨。”橙雨的语气带着一种仿佛谈论他人往事般的疏离感，“我以前确实是你猜想的那种身份，而且……还是卡洛斯联盟最直属的那一类。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我，早已不是了。”
两个关键信息被炎阳瞬间捕捉：第一，橙雨曾是卡洛斯联盟的核心训练家；第二，某种重大变故导致他叛离联盟，投身黑暗，并立志将其摧毁。
这其中的转折点，大概率与联盟本身脱不开干系。
炎阳几乎立刻就能联想到，对方很可能是遭遇了联盟的不公、背叛或是其他难以承受的打击，才最终走向黑化的道路。
这样的例子在训练家历史上并非少见，尤其是在他们那边和联盟初期的时候。
像他这种大城市的联盟，还是在这种时期的……应该不至于吧。
究竟做了什么事儿才能让这样一个人放弃一切。
对方甚至能干到黑暗猎手二把手的位置，能力肯定不差的吧?这放哪儿都是精英人才吧。
究竟干了啥事儿才能把这种人推到其他地方去，还是对立面?
炎阳没有将这些推测问出口，他知道对方不会回答，此刻也不是探究往事的时机。
“你很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橙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重新变得冷硬，“既然你已经大致猜到了原因，那就该明白我为何必须这么做。如果你足够明智，就不要试图螳臂当车。”
“即使联盟有千般不是，”炎阳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可最终兵器一旦启动，吞噬的是无数无辜宝可梦的生命！你作为一个训练家，怎么能……”
“……那些都不重要了。”橙雨打断了他，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冰冷，“我的心力和责任，只需要留给我的伙伴们。至于其他的……无关紧要的存在，不重要。”
炎阳心中了然，这是一种极端化的自私。
训练家偏爱自己的宝可梦是常态，就像身边这位波尔凯尼恩也只在乎它的高原子民。
但像橙雨这样，对其他宝可梦的生命表现出近乎漠然的姿态，无疑是走上了歧路。
“你不能这样……万一，以后你还会遇到想要成为你伙伴的宝可梦呢？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一切……”炎阳仍不放弃。
“我说了，不需要！”橙雨的沉着终于被烦躁打破，声音提高了少许，“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接纳新的伙伴了！”
见他情绪已有波动，炎阳知道适可而止。
有些执念，并非三言两语能够化解。
“高原去不了，也无所谓。”橙雨迅速恢复了冷静，“组织内部的那些‘消耗品’宝可梦，数量也足够了。反正都是些可以被批量产生的、早已在力量追求中迷失的、沦为行尸走肉的傀儡。用它们的生命力来献祭，未尝不可。”
此时，一直沉默旁观的波比博士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不过，这个环节，或许还需要炎阳同学帮个小忙。”
炎阳一愣，需要我帮忙？随即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们定然是调查到了自己之前在鸢尾学校，将被药物狂暴化的宝可梦全部安抚净化的事迹。
他们是看中了自己的常磐之力，想利用他来“净化”那些被他们折磨得心智麻木的宝可梦，让它们在献祭时能提供更“纯净”、更“充沛”的生命能量！
炎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毫不犹豫地摇头，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坚决，甚至下意识地对着波比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国际通用手势。
想让他动用治愈心灵、联结生命的力量，去帮他们更高效地残害宝可梦？哪怕那些宝可梦已然形同傀儡，他也绝不可能成为屠杀的帮凶！
那些家伙并非没救，自己能救它们。
想让我帮你们启动兵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