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帘很快被一只白皙细腻的手关上。
沈凌收回探究的目光，将栗子糕递给旁边的侍卫，对顾瑾开口：“大炎这个时候来访，不简单啊。”
顾瑾垂眸，笑意似飞花碎玉：“郎君运筹帷幄，一切尽在郎君掌握之中。”
沈凌扫了眼顾瑾：“先不逛了，回去吧。”
顾瑾扯了扯沈凌的衣角。
“怎么了？”沈凌声音平和。
“云相和明家主也在，陛下不一同去喝个茶吗？”
他不是一向提防云墨明珠，最不喜二人接近她了吗？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沈凌若有所思的看着顾瑾。
顺着他的目光，果然在茶楼门口看到二人的身影。
栗子糕铺这面人潮拥挤，两人没有注意到这边带着面具的沈凌和顾瑾，正说着什么一同朝着茶楼里面走去。
“他们两个喝茶，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比起去蹭茶，沈凌现在更想回宫把那些折子处理完，为明日见大炎使臣做些准备。
从前淮国并不是没有其他国家的使臣来过，只是那个时候她尚且年幼，不曾掌权。
充当的都是吉祥物角色。
一切都是由宫里的死太监处理，曾经淮国势微，来的都是些边陲小国。
自她父皇死后，像大炎这样的大国倒是第一次来。
可顾瑾却几番劝她。
说三人是自小长大的情分，他们又是她的宠臣，去打个招呼没什么不对的。
沈凌狐疑的看着顾瑾。
他装什么贤后。
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乱晃。
他定然是做了什么，不然不会如此迫切。
沈凌在脑海中想了无数中可能。
难道是顾瑾给两人下药了，想让她一进去就撞见两人滚在一起。
毕竟他在心中一直将两人当做假想情敌，欲除之而后快。
沈凌摇头：“不去。”
顾瑾笑得似山间空翠生出来的精魅：“陛下不愿去，那就不去。”
沈凌虽然没亲自去，却还是派了身边人上去问候，以防顾瑾真的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可两人刚走到茶楼门口，身边的人还未曾上去，二楼就传来含糊不清但十分激烈的争吵，和摔桌子摔椅子声音。
茶楼老板慌慌张张的遣退众人，大门禁闭。
上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却并未停止。
沈凌挑了挑眉。
“他们这是怎么了？”
顾瑾神色淡淡，那双狭长的眼眸似被柳叶刀裁过，黑沉沉的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情绪。
沈凌命侍卫上去看看。
亮了令牌后，店家不敢阻止。
没一会儿功夫，明珠就提着鞭子怒气冲冲的下来了，后面跟着面色阴沉的云墨。
他俊美的脸上被抽出一条鲜红的鞭子印，而云墨身边的小厮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明珠抽烂了。
沈凌眼皮子一跳：“你们两个，这是？”
明珠眼眶有些发红，将带血的鞭子收了起来，笑呵呵的走到沈凌身边。
“臣跟云墨哥哥切磋武艺呢，你说是吧。”
“云墨哥哥。”她的这声哥哥叫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云墨不太愿沈凌看到自己脸上的鞭痕，但他已经避无可避。
既然明珠不想闹到沈凌面前。
他也顺着明珠的话温润的笑了笑：“是呢，珠儿的鞭法又见长了。”
沈凌抿了抿唇，对两个人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但他们既然不愿意说，她也没过多去问。
反正和旁边冒着反派邪气，幸灾乐祸的某人脱不了干系。
云墨命小厮掏出一袋银子递给茶楼的老板，面色如常。
沈凌看着明珠的长鞭，这鞭子还是她亲自送给她的，上面的倒刺杀伤力极大。
明珠应该并未使出全力，不然云墨这张脸就不只是红痕这么简单，定会像旁边的小厮一样深可见骨。
沈凌张了张口：“有什么误会你们好好说，莫要动手，又不是杀父仇人，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听到沈凌的话，明珠那张甜美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狰狞扭曲，她望向云墨的眼神中带着极致的厌恶痛恨。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很快就被她甜甜的浅笑掩盖了过去。
云墨脸色也是一僵。
他不知道，明珠是怎么发现当初明氏造反与他有关的。
明明她的手中没有一点证据。
他行事小心谨慎，并未当面去见过明氏家主。
明氏早有反意。
他也只是推澜助波而已。
明氏不除，日后养虎成患，对沈凌，对淮国并非一见好事。
他的视线从沈凌脸上落到顾瑾身上，他的目的，只是想让沈凌厌弃他而已，可令他没想到的事。
遭受了那么多刺激他，竟然没有踏入他的圈套。
最后只是折损了明氏一家。
明珠笑得纯真：“那是自然。”
“云墨哥哥对我的好，珠儿定会千百倍偿还。”
云墨眼眸低垂，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幽潭似的目光一片冰冷。
顾瑾看着云墨脸上的红痕，冷笑了一声。
贱人。
敢觊觎他的东西。
也要有命来拿。
沈凌感受到几人平静和谐的水面下，是波涛汹涌，狂风巨浪。
面上虽然都笑意盈盈，可背地里恨不得弄死对方。
她既好似站在风波之外，又仿若站在风口之中。
“救命啊！”
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打破了几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在初秋，虽天气还为完全转凉，但临近傍晚温度还是有几分偏低。
那个奔跑的女人赤着脚，身上只着薄纱，发鬓凌乱，脸上鼻青眼肿还带着巴掌印。
她的后面跟着几个健壮的男人，每个男人都凶神恶煞，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如同逗弄耗子的猫。
“放开我。”
见她马上要跑入人群中，健壮的男人忽然加速，将女子逮了个正着。
女郎脚掌被锋利的石头划伤满是血迹，此刻正疯狂的蹬踹这这群男人。
“放了我吧，我耶耶有钱，我是被骗的，求求你们。”
那女子被壮汉们拉扯着，很快就衣不蔽体了，她抱着自己残缺的衣物哭泣。
明珠见那女孩实在可怜，她的眼里揉不得傻子，掏出腰间的长鞭，就朝着那几个壮汉抽去。
“放肆，竟敢在天子脚下强抢民女。”
那几个壮汉被抽的皮开肉绽。
明珠胸口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彻底压抑不住，直把那几个壮汉抽的满地打滚。
嘴上直叫着：“女侠饶命啊，女侠！”
那个身上被撕扯的没剩下几块布料的女孩抱着自己的胸口，在角落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