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女子微笑道，眼睛里沉淀着千年的风霜，此刻却漾起温柔的涟漪。
“你就是菲尼克斯？”芙宁娜惊呼道，“你怎么……”
女子点了点头：“不是你说想要见我的吗？”
“可是，书上说你明明已经……”
“对，200年前，我的确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缕寄生在你灵魂深处的残魂，多亏了云科学院的神秘力量，我才能以这样的方式与你见面。”菲尼克斯微笑道。
“是这样……”芙宁娜顿了顿一时间未缓过神来。
菲尼克斯微微一笑：“你好像有很多疑问？”
芙宁娜点了点头，低头问：“是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做你的转世？”
菲尼克斯摇了摇头：“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本来就是我灵魂的转折。”
“我牺牲自己，为冰川换来安宁，灵魂也四分五裂换作寒天的结界，唯有本源与一缕神识飘荡来到了深渊。”
“然后……造就了我……”
“没错。”菲尼克斯点着头。
芙宁娜低头迟疑了片刻：“那这件事暂且不论，可之后呢？我知道你守护我是为了我好，但你把我保护的太好，因为你的力量这些年来几乎没人敢靠近我。除了可莉老师，塔巴克，和林尼他们。大家都把我当异类看待……”
闻言，菲尼克斯轻轻一笑：“是吗，但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是『我们』之间千古不变的规则，时代的残忍远超你的想象，因此为了保护你，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这么做。”
“可现在已经不是你们当年的时代了啊！”芙宁娜忽然大喊，“这里没有无休止的战乱，没有非要以身相殉的绝境！大家会为了一块烤焦的饼干笑半天，会为了新排的戏词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会在我因为力量失控而自责时安慰我，这些难道不比你所谓的规则更重要吗？”
“真的是这样吗？”菲尼克斯微笑道，“或许现在你身边的朋友都会为了你而付出行动，但别忘了最初可是你自己祈祷，希望不受任何伤害。”
听到这里，芙宁娜再次愣住。
看着她的神情，菲尼克斯又解释道：“难道你忘了？从你记事起，因为你们孤儿的身份，经常遭到同岁甚至比你相差几岁的孩子欺凌。”
“他们嘲笑你们没有父母，喜欢在你们玩耍时抢走你们娱乐的地方，他们以你们的痛苦为乐，几次践踏你们的尊严，一次，林尼与塔巴克不甘心同伴受伤，与他们大打出手，结果却被大几岁的孩子打断了肋骨。尽管之后是可莉女士出面解决了问题，但你还是过度伤心，祈求得到保护。”
芙宁娜猛地后退半步，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突然冲破闸门。
林尼被按在泥地里时渗血的嘴角，塔巴克护着她往后躲时颤抖的肩膀，还有自己缩在墙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心里一遍遍默念“谁来救救我们”的绝望。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菲尼克斯再次开口，“没错，是我回应了你的祈求，那时的我因为你的哭声而苏醒，便以力量为盾，替你挡下了所有恶意。”
菲尼克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你说现在的时代不同，可对那时的你而言，那些欺凌就是你的战乱，那些嘲笑就是你的绝境。与弱肉强食的时代又有什么分别？”
又是片刻的沉默。
“那莫言呢，虽然认识不久，但他也是我的朋友，可为什么你还要伤害他？”
回想起昨晚湖边发生的事，她愧疚不已。自从林尼，塔巴克为自己制作了这件可使内外寒气隔绝的衣服后，失控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可昨晚莫言只是想安慰自己，谁知只是触碰自己肩膀，右手就被涌出的寒气冻伤，甚至再次失控差点伤害到其他人。
“关于这件事，我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
菲尼克斯平淡道，而芙宁娜也又一次因为她的话愣在了原地。
“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那股气息并非契约者所有，它源自于虚无和混沌，用更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创造者』。”
她望向天空，仿佛指明了一切。
“『创造者』？那是什么……”芙宁娜迟钝道。
“做出『抉择』，掀起『反抗』，在时代『变革』中『燃尽』找寻『生机』，以自我『王道』引领『随行』者，创造『规则』之人。而用人类的话讲，便是神明。”
“神明……莫非你是说梦天？”芙宁娜再次惊讶。
因为生在深渊，从小到大她都未曾接触过外界，而有关守护和梦天的事，都是听可莉老师讲的。
听说梦天悬浮于提瓦特的九霄之上，属于另一层空间。而菲尼克斯所说的『创造者』无疑就是圣尊。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不错，可『创造者』一直居住梦天，若无私事，岂会来到凡间。更何况，那些外邦者身上虽有来自他的气息，却无任何梦天的契约，因此我又岂能不多做一层考虑？”
听到这里，芙宁娜再次低下头来。说实话，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的身份。
莫言曾在机械乱潮中救过自己，若是因此就怀疑他的善意，未免太过凉薄；可菲尼克斯的警告又如芒在背，一时间，她也不知该以何样的面孔去面对他。
这时，菲尼克斯看到了她的焦虑，再次轻轻一笑：“当然也或许是我的疑心太重，毕竟他在那时救了你。”
她还记得当时，合体的警备机械曾向芙宁娜发起袭击。
当时，她因为害怕被绊倒在地，眼见机械的钻头即将命中，就在她准备像以前那样释放寒气时，是莫言挥剑而来，为芙宁娜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但我不会因此对他放下戒心，因为你太天真，而也只有天真之人最易受伤。”菲尼克斯摇着头解释道。
她再次看向芙宁娜，此时，少女神情凝重，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再看向天空，随着环境里的风雪越来越大，她也明白，时间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