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布罗轻轻摇了摇头。
“我说过，历史中的因果绝不会因为个人而轻易发生改变。”
“我虽然告诉了耀辉，他或许会相信，或许会尝试去做些什么。但你们要知道，桑洋的渗透无孔不入，那些被利诱的权贵、早已埋下的暗桩，会千方百计地阻挠、扭曲、甚至抹杀任何可能威胁到他们计划的信息。”
他看向那片逐渐被桑洋军控制的战场，以及千殇和结香消失的密林方向。音低沉，带着一种看透宿命的疲惫。
“耀辉的警告，很可能在传递的过程中就被截断、被篡改、被当成无稽之谈。甚至可能因为他过于急切的态度，反而打草惊蛇，让桑洋人提前采取了更激烈的手段。”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宁愿相信虚假的和平，也不愿面对残酷的真相。直到战火烧到眼前，他们才会惊醒，但那时……往往为时已晚。”
“况且战局瞬息万变，往往一个信息差就能扭转整个局面。就算他们知道真相提前部署，桑洋人也能依靠内线得到的消息提前调整战术。这场入侵，桑洋人谋划已久，他们的准备远比凛辉仓促的应对要充分得多。”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凯琳刚刚燃起的希望。
“那圣尊呢？他作为八守护，七星，六邪圣的统领，明明只要出手就能遏制这场灾难吧？”凯琳再次问道。
迪亚布罗轻轻点头：“话是这么讲，但这个时间线的圣尊在闭关中，是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在一切都已成定局之后才出手。”
“不会吧，所以我们现在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吗？”凯琳再次发出绝望的哽咽。
她看着远处逐渐平息的战场，桑洋人正在清扫战场，冰冷的刀锋划过倒下抵抗者的躯体，确保没有活口。
迪亚布罗叹了生气：“呵，所以，我不是一直在跟你们说吗？历史的发展绝不会因为某人而刻意转变，就算我们改变了当前的局面，历史也会以其他方式修正。就像我将结果告诉了你们的朋友，他也的确做出了防备，但历史的洪流依旧会以另一种方式，将一切推回原有的轨道。”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在桑洋的先遣部队逐渐从海滩向内陆进发后，二人这才在迪亚布罗的引领下，踏入了这片战场。
脚下的沙滩不再柔软，而是被血水和污泥浸透，变得粘稠而冰冷，每踩一步都发出令人不适的咯吱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味，任凭海风吹过也无法将其吹散。
眼前狼藉一片，折断的武器、破碎的盾牌和撕裂的旗帜散布在四周，与残缺的肢体混杂在一起，惨不忍睹。
篝火仍在燃烧，偶尔引燃散落的布料或毛发，发出噼啪的轻响和焦糊味。
凯琳踩在血滩中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曾发生在这里的真实景象吗？当时看到这些的时候，我以为已经够悲壮，够惨烈的了，现在看来，简直没法比呀。”
“那是当然，毕竟你们看到的是此地百年后的风景，200年的岁月与洗礼，早已抹去了大部分痕迹。你们所见的残垣断壁，不过是时光冲刷后留下的苍白骨架。而这里……”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周围地狱般的景象。
“才是它最初被撕裂时，最真实、最鲜活的伤口。”
凯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不适，目光扫过一具具姿态各异的尸体，他们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挣扎与绝望中。莫言也沉默着，眉头紧锁，眼前的惨烈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这时，一阵阴祟的话语忽然从三人身后传来。
“200年后？莫非你们来自未来？”
三人猛的回头，此时只见一名英灵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后。他的身体略显透明，脸上还带着战死时的血污与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哇啊！”凯琳被忽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
“抱歉，我并非有意想吓你们，只是听了你们刚才的话，出于好奇多问一下，所以……”英灵说道。
“没…没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忽然多了个人被吓了一下，呵呵……”凯琳叉着腰强装着微笑说。
莫言对着凯琳无奈摇了摇头。
“所以你们真的是从200年后来的吗？”英灵再次问道。
闻言，莫言点了点头。
“那你们能告诉我接下来凛辉的结局吗？”
莫言叹了生气：“很遗憾，若你想问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我只能回答没那么简单，毕竟这背后承载了很多牺牲，以及残忍的现实。但是请放心，你们的血不会白流，因为大家的努力，不久之后，外敌将被打败，而凛辉也会随着时代日益昌盛。”
英灵静静地听着，透明的身躯在微弱的火光中轻轻摇曳。他脸上的血污和疲惫似乎淡去了一些，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复杂的情绪翻涌，有得知胜利的欣慰，有对牺牲的哀恸，也有对遥远未来的茫然。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处漆黑的海面，那里是他誓死守卫的方向。
“所以，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对吗？”他轻声问道，像是在确认一个无比重要的答案。
莫言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你们的抵抗没有白费。正是因为有了像你们这样不畏牺牲、坚守到底的人，凛辉才没有彻底沦陷，才为后来的反击保留了火种和希望。你们的名字或许会被时光模糊，但你们的勇气和付出，已经融入了这片土地的血脉，成为了后世得以安宁的基石。”
英灵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释然的、极其微弱的笑容，冲淡了死亡的狰狞。
“这样吗，我们的血没有白流，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错，所以你可以安心投胎了。”莫言的话语带着一种庄重的承诺，仿佛在为这段悲壮的历史落下注脚。
然而英灵却摇了摇头，转眼间，他身后竟出现更多的英灵。
“不……即使知道真相，我们也不会退去。因为我们的心早已跟这片土地连在了一起，即便像你们说的，时代的更替削弱了我们的存在，但我们的灵魂也会永驻在这片沙滩，化作坚强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