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振威货运行的伙计，早早的就招呼陈昊一行人，还有谢家胭脂行的人起床吃早饭。
算着时间，差不多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天津的漕运码头了。
谢家的货物到了天津是第一站。
为了不耽误等会儿卸货，所以早早的就要吃完早饭候着。
陈昊一行人到了甲板上吃饭的时候，昨夜捞上来的舢板已经不见了。
廖难敌和四个镖师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陈昊等人自然也不会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动作，跟着人群排队一起领了吃食，就这么蹲在甲板上吃了起来。
即便是陈昊，也丝毫没有搞什么特殊，就是一个粗面饼子加一块咸菜条，稀得就不用想了，货船上根本不可能给这么多人预备下喝得东西。
“陈掌柜......”
甲板上人多眼杂，李雷说话也是分外小心，特意压低了嗓门儿：
“咱们出来时候带的吃食，就在您的船舱里，要不......”
陈昊瞪了他一眼。
李雷立刻不敢说话了。
王大柱在旁边看的直乐。
他是常年跟在陈昊身边的，自然更了解陈昊的脾气。
现在吃粗面饼子就咸菜，已经算是不错了。
以往在外带兵打仗的时候，陈昊是真的和大头兵一个锅里吃饭。
赶上战况激烈或者赶路的时候，陈昊甚至宁愿跟着一起饿肚子，也不搞特殊化。
李雷虽然现在当了内查部部长后，跟在陈昊身边时间长了些，毕竟还是不像王大柱这些打一开始就跟着陈昊的人，对陈昊了解还是不深，所以才会犯这种错误。
这边王大柱正乐呢，陈昊一扭头看见他了。
看见王大柱笑的贱兮兮的，二话不说伸脚就是一踹。
众人本来就是蹲在一起吃早饭，王大柱哪里提防陈昊突然伸脚踹他，当时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正赶上昨晚他守夜的时候，吹了点儿凉风，肚子正不舒服呢。
一屁股坐下来，直接就是没憋住屁，噗嗤一声放了出来，那动静还带尾音儿的......
整个甲板上都听见了。
本来一群人说话聊天，走路打招呼，闹哄哄的甲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了王大柱。
不过很快大家就挪开了眼神，不少人还憋着笑，但又很快捂住了口鼻.......
没办法！
王大柱这个屁实在是太臭了！
他身边的陈昊等人首当其冲，被熏得各个起身躲开，全都涌到上风头去了.....
王大柱自己却是丝毫没有害臊的意思，嘿嘿一笑爬起身来，理直气壮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也不嫌埋汰，继续吃他的粗面饼子和咸菜......
......
随着河面的风不断吹动，这个屁带来的炸裂气味儿很快也消散一空，这个小插曲也很快就结束了，甲板上很快再次变得闹哄哄起来......
最后方靠近船尾的位置，廖难敌和四个镖师聚在一起，也在啃面饼子。
他们几人的目光从王大柱和陈昊几人的方向收了回来。
老周摇了摇头，对着廖难敌说道：“不太像.......”
廖难敌明白老周的意思。
尽管天亮之前，他们就把捞上来的舢板重新丢回了水里，甲板也被冲洗的一干二净。
但是他们五个人的神经却是紧绷了起来。
在京畿附近的运河里，夜半莫名其妙出现的舢板，还有那三声炸碎平静的火铳声......
最关键的是，见血了！
走镖这么多年，他们太清楚这些因素集合到一起，意味着什么了......
有人盯上自己这艘船了！
而且对方还是个硬茬子！
不对，敢在京畿附近的运河上动手，这已经不能用硬茬子形容了......
要么对方是丧心病狂没脑子的亡命徒.......
要么对方就是有所凭仗的狠人......
不管是哪种情况，对于廖难敌来说，都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和四个镖师商量了半夜，也没商量出什么头绪来。
毕竟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最后只能决定小心提防，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当时首先发现舢板的老刘提出了一个想法：
“昨夜响枪的地方，就在陈记商行那伙人住的舱房外，他们一点儿什么都没发觉，会不会有问题？”
“而且，咱们船上除了他们一行人，都是知根知底的.......”
“即便是谢家胭脂行的几位掌柜和伙计，也都是和咱们多年的老相识.......”
“如果陈记商行这伙人是对方派来的水线子......”
几人都是镖行的老手，自然知道老刘说的水线子，就是指水贼派来的卧底。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四人顿时脸色就变了。
廖难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天亮之后观察一番再说。
所以，等到天亮开饭的时候，廖难敌五人就站在船尾，暗中观察陈昊一行人的动作......
而老周刚刚说“不太像”，也是表明了他的看法，认为陈昊几人并不像水线子。
廖难敌没有表态，只是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面饼子，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
早饭结束后，振威货运行的伙计，和谢家胭脂行的人一起，把等会儿要卸的几箱货，提前搬到了甲板上。
而陈昊等人并没有留在甲板上看热闹，直接回了舱房。
两名警卫员装作无聊，一前一后守住了舱房门口的通道。
而李雷和王大柱，则是跟着一起进了陈昊的卧房。
“看来振威的人，怀疑咱们了......”
陈昊在床上四仰八叉的躺了下来，完全不注意形象。
王大柱也是自顾自的倚在旁边的矮几上，手里拽着剩下的一角面饼子，不停的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嚼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没错，咱们从出了舱房到甲板上开始，那个姓廖的，还有四个镖师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咱们......”
李雷不像王大柱那般随意，有些拘谨的站在一旁，琢磨了一下才开口道：
“陛......掌柜的，廖难敌应该是担心咱们是敌人的卧底.......”
陈昊从兜里摸出一盒“复兴牌”卷烟，先抽出一只丢给王大柱，然后才给自己点上一根，深吸一口吐出个烟圈儿，随后才说道：
“你给牛甘俊发个电报，问问他......”
“这运河上，有水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