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大人的声音在空旷的码头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宝石,折射出诱人却虚幻的光芒。他描绘着一个由力量与秩序重新架构的世界,没有迂腐的规则,没有软弱的怜悯,只有强者书写的崭新法则。那图景如此宏大,如此瑰丽,仿佛触手可及的未来。
叶寒晨背靠着冰冷的集装箱,腹部仍在抽痛,耳边的声音却如潮水般涌入。一股奇异的共鸣感在他疲惫的意识深处震颤——那是对绝对力量的隐秘向往,是对打破一切枷锁的本能冲动。他的眼神有瞬间的涣散,紧绷的意志在持续的高压和这蛊惑下,竟真的出现了一丝裂痕。
“没错……”主上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动摇,声音更加低沉而充满磁性,步步紧逼,“只要我们携手,突破这陈旧世界的壁垒,定能亲手铸造一个更辉煌的纪元!你和我,我们才是未来!”
就在叶寒晨的呼吸随着那话语微微加速,心底某些黑暗的念头即将被勾出的刹那——
“不许动!”
清冽的厉喝如利剑劈开沉滞的空气!冷清月的身影出现在集装箱堆叠的缺口处,她双手稳稳持枪,枪口死死锁定主上大人,尽管自己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眼神却锐利如鹰。
“你的戏该收场了。”她声音冰冷,斩断那绵延的蛊惑,“因为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这声呵斥,像一道凛冽的强光,瞬间刺穿了萦绕在叶寒晨脑海中的迷雾。他猛地一个激灵,从那种近乎催眠的状态中惊醒,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刚才那瞬间的动摇,此刻回想起来令人后怕。
他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重新站稳,目光彻底恢复清明,直视主上大人,缓缓摇头:
“抱歉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将方才片刻的恍惚彻底碾碎,
“你描绘的那个‘未来’,我没兴趣。”
叶寒晨转过头,目光越过冰冷的枪口,落在冷清月苍白的脸上。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眼神却异常平静。
“把枪放下吧。”他的声音不高,在海风中却清晰如刃,“我和他之间,该用最原始的方式了结。”
冷清月的手指在扳机护圈上微微发颤。她从未质疑过叶寒晨的决定,可此刻,看着他伤痕累累却执意放弃绝对优势的背影,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扼住了她的喉咙。主上的实力非比寻常——那是足以碾压在场所有人的恐怖存在。为什么要选择这条最危险的路?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枪口缓缓垂下,但手指仍紧握着枪柄,指节泛白。她像一个绷紧的弓弦,随时准备再度抬起。
另一边,叶寒晨已重新摆开了架势。腹部的剧痛如潮水翻涌,被囚禁期间的虚弱感仍在侵蚀四肢,他比谁都清楚——纯以武力而论,自己毫无胜算。
可有些东西,比胜负更重要。
他想起被枪口指着额头时的屈辱,想起同伴们被铁链锁住的模样,想起这个男人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谈论“价值”与“价格”。用手枪在远处结束一切?那和这个男人的行事逻辑有何区别?
不。
他要亲手打碎那张红色面具,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对方——有些东西,无法被计量,无法被收买,更无法被碾压。
骨子里的傲气在鲜血中燃烧,化作眼底不熄的火光。
海风呼啸,两道身影再度冲向彼此。
这一次,没有退路,没有侥幸,只有拳头与拳头,骨骼与骨骼,最原始也最彻底的——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