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是这群人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他看向吴邪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吴邪。
只见吴邪眼神涣散，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蒙上一层灰翳，眼白不正常地泛着青白色，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该死的，好巧不巧的，吴邪竟然在这个时候中招了。
隔着两米远的距离，他一个凌厉的飞踢，右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命中吴邪手中那个老式录音机。
铁皮外壳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变形，磁带零件四散飞溅。
然而这一脚的力道远超预期，连带着吴邪整个人都被带得向后仰倒。
王胖子就站在吴邪身后不到半步的距离，这么多年来，在他眼里小哥就是最可靠的定海神针。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胖子知道小哥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但他也不能看着吴邪就那么栽倒在水坑里什么都不做。
“天真！”胖子惊呼一声，本能地张开双臂要去接住后仰的吴邪。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原本意识模糊的吴邪突然诡异地抬起头，后脑勺以惊人的速度和力度狠狠撞向胖子的额头。
“砰！”
一声闷响在狭窄的墓道里格外刺耳。
胖子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鼻梁一阵酸疼，温热的液体立刻顺着人中流了下来。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墓墙上，震得头顶簌簌落下几缕尘土。
“我操……”胖子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疼得直抽冷气，“天真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可很快他就发现吴邪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眼神却空洞得可怕，活像一具被丝线操控的木偶。
深陷于自己执念之中的吴邪拖着一副病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拳头重重砸在胖子胸口，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王胖子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胸腔炸开，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他踉跄着后退，后背再次撞上墓墙。
“天真！你他妈醒醒！”王胖子脑袋晕乎乎的，但这是因为急的。
吴邪充耳不闻，脸上依然挂着那副诡异的笑容。
他机械地抬起腿，朝着胖子的腹部狠狠踹去。
“操！”胖子勉强侧身，这一脚擦着他的腰侧过去，火辣辣的疼。
一旁的韩伍几人趁机抓住吴邪的脚踝，想把他掀翻，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小哥！我家小三爷这是怎么了？您快想想办法呀。”韩伍一边死死抱住吴邪的腿，一边朝张起灵喊道。
“按住他！”张起灵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王胖子抹了把鼻血，和韩伍一起扑上去。
可哪知吴邪的力气大得惊人，双臂一振就将两人甩开，他的动作机械而精准，一个肘击打在韩伍肩胛骨上，韩伍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小三爷！是我啊！”韩伍疼得脸色发白，仍试图唤醒吴邪。
吴邪充耳不闻，转身一记鞭腿扫向王胖子头部，王胖子仓促抬手格挡，小臂传来“咔”的一声轻响，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娘的，天真什么时候练过这手！”胖子边退边喊时还不忘调侃，“我说小哥！再不出手胖子我就要交代在这儿了！胖爷我还没传宗接代，要真死在这儿，那我可就太冤了。”
张起灵的身影如鬼魅般切入战圈。
他避开吴邪横扫过来的拳头，右手成刀精准砍在吴邪后颈。
这一击足以让普通人昏迷，但吴邪只是晃了晃，反手抓住张起灵的手腕就要来个过肩摔。
张起灵借力腾空，双腿绞住吴邪脖颈，两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尘土飞扬间，张起灵已经翻身而起，拽着吴邪的衣领就往主墓室中央拖。
“小哥你要干嘛？”王胖子捂着胳膊追上来。
“水。”张起灵简短回答，手上动作不停。
吴邪在他手下挣扎得像条上岸的鱼，指甲在张起灵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
主墓室中央的水坑泛着诡异的蓝光，张起灵毫不犹豫地将吴邪头朝下按进水里。
“卧槽！小哥你也疯了？”王胖子冲上来想阻拦，被张起灵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水坑里气泡翻涌，吴邪的四肢剧烈抽搐。
张起灵在心中默数到十，猛地将人提起。
吴邪呛咳着，脸上的诡异笑容消失了，但眼神依然空洞。
又过三秒，吴邪剧烈咳嗽着，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浑身湿透的自己和张起灵血迹斑斑的手臂上。
“我……我怎么了？”吴邪声音嘶哑，“还有……小哥你的手……”
再往远看，看到了一个个受伤瘫在地上的吴家伙计。
这是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胖子看到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吴邪直接上去一个熊抱，“小天真，你他娘的可算醒了！刚才差点把胖爷我送去见潘爷！”
吴邪被王胖子抱得生疼，却一动也不敢动。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水珠顺着睫毛滴落，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王胖子的鼻血蹭在他肩膀上，温热的，黏腻的，带着铁锈味。
“我……”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扭曲变形的录音机，散落的磁带零件，还有横七竖八躺着的伙计们。
尤其是韩伍，正捂着肩膀龇牙咧嘴地爬起来，额头上肿起鸡蛋大的包。
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记忆像被撕碎的纸片，怎么都拼不完整。
他只记得那盘磁带里沙沙的噪音，像是千万只虫子在耳膜上爬……
张起灵的手臂横在他眼前。
三道抓痕皮肉翻卷，血顺着指尖往下滴，在青砖上洇开暗色的花，吴邪盯着那血迹，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抖着手去碰，指尖还没沾到血就缩了回来。
“这都是我……弄的？”
吴邪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差点杀了你们……”
这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
吴邪转向胖子，对方不自然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小臂，鼻梁歪了，血糊了半张脸，自己这个永远插科打诨的死党，此刻正用担忧的眼神望着他。
王胖子一看吴邪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立刻松开熊抱，转而用沾着鼻血的大手重重拍在他后背上，差点把刚缓过劲儿的吴邪拍得一个趔趄。
“你说什么呢？有小哥在，你还杀得了我们？”
“再说了，这又不是你的错，说真的，就你这小弱缺身体等回去了胖爷一定得给你好好补补，大补……”
“不过呀！哎呦喂，咱们小三爷什么时候学会铁头功了？”胖子故意用袖子抹了把鼻血，结果糊得半张脸都是血渍，“胖爷我这鼻梁要是断了，非得讹你十个八个明器不可！”
吴邪盯着胖子红彤彤的鼻头，嘴唇动了动说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