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兮瑶听着舒月的问话，抬眼看向她。
她伸出手，舒月握住她，坐到她身边，轻声安抚：“别急，你慢慢说。”
舒月声音越是温柔，谢兮瑶的情绪就有几分濒临崩溃。
在她哽咽的话中，四人这才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前段时日，谢兮瑶因病同学知馆告假，在家休息，也不知那日，方云承为何会来谢家。
谢父不在家中，谢兮瑶怕怠慢贵客，亲自去招待了方云承。
两人相谈甚欢，那时候，谢兮瑶还没觉得方云承会是那般独断专裁的人。
方云承临走离开谢家的时候，问了谢兮瑶一个问题。
他问她，愿不愿意来江州生活。
谢兮瑶不解其意，便只是笑着回他，江州风景很好。
没想到，三日后，方家便上门提亲，求娶她的，正是方云承。
谢兮瑶根本没反应过来，她爹娘便应下了。
事情发展的太快，连给谢兮瑶思考对策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谢伯父和谢伯母那般疼爱你，怎么会舍得……将你嫁去江州那么远的地方？”
姚妙音同谢兮瑶认识的时间最长。
谢伯父后宅干净，连个妾室都没有，这么多年来，府中只有谢兮瑶的母亲。
两人膝下也只有谢兮瑶如今在外任职的兄长和谢兮瑶这一双儿女。
她实在是想不通，两人怎么会舍得将谢兮瑶嫁到江州的方家去。
路途那般遥远，若是谢兮瑶嫁过去，那便是真的此生都不复相见了。
苏酥和晏敏英点头附和，她们也想不通。
舒月握着谢兮瑶的手，皱了下眉。
依照姚妙音之前说的话，这件事的确太匪夷所思。
看谢家答应的速度，都有些恨不得谢兮瑶现在就嫁到方家去了。
等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舒月看着谢兮瑶问道：“谢家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伯父在朝堂上得罪了什么人吗？”
听到舒月的问话，几人脑中不算清晰的思路在这一瞬骤然清晰起来。
“方家位高权重，又是江州说一不二的世族，要是谢伯父得罪了什么人，将阿瑶托付给方家，的确是一件……不错的婚事？”
姚妙音说完，愣愣的看向其他人。
“可我没听我爹说过，我爹为人和善，从不与人龃龉，又怎么会，得罪人呢？”
说到这里，谢兮瑶情绪有几分激动，舒月忙给她拍着背顺了下气儿。
“你别急，只是猜测。”
舒月说完后，对着姚妙音道：“妙音，你人脉广，看看能不能去打听下。”
舒月在脑子里思索了许久，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谢家出过什么事。
或许是谢兮瑶的爹娘预料到了什么，提前做的安排也有可能。
朝廷上的事情，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女子自然不清楚。
更有可能，家中在朝为官的爹爹也不清楚。
不然不会到现在都没有一丁点儿的风声透露出来。
舒月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谢兮瑶再次宽慰：“阿瑶，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
“谢家遇到的事儿，我们来打听。”
她轻轻拍着谢兮瑶的手背，对着她露出个温和的笑意。
谢兮瑶看着她，点头应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们也是，若是谢家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们切莫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牵连其中。”
听着这话，大家的心情都有几分低沉。
同谢兮瑶又说了会儿话后，四人便离开了这里。
出府的时候，舒月看着停在谢府拐角处的马车，眸光闪动。
“你们等我下。”
说罢，她朝着马车走过去。
“方公子。”
舒月的声音传到马车中，方云承推开轩窗看向她。
“舒四娘子寻我，有事？”
他面上依旧表情淡淡，整个人显得出尘飘逸的很。
舒月看着他，启唇说道：“舒月不知方公子同阿瑶有何过往，只是，你这样逼她，就不怕真的出事？”
听着舒月的话，方云承眸中划过几分凌厉，视线落在舒月身上，扫视一遍后，他才出声。
“舒四娘子养在深闺，怕是还从未上过围猎场吧。”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舒月轻蹙眉头。
见她这样，方云承伸出手，点在轩窗上道：“绝境中的猎物，我只会给她一条路选，依附我，亦或者，就此死亡。”
‘跟我走，或者，舒家死。’
方云承冷淡的话同前世雨夜中，晏行知逼迫她的话重叠在一起。
她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白，身子微微颤抖，抬眼看向方云承。
“所以呢？”
“太子殿下难道没有同舒四娘子说过吗？我不会伤害阿瑶，而这，也不过是，调教的手段罢了。”
说到这里，他那张从未掀起过波澜的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意。
“殿下应当也告诉过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不然，我怕是得用些别的手段了。”
说罢，方云承拉回轩窗，马车朝着街道走去。
仿佛刚刚是刻意等在这里，等着舒月琢磨透其中的意思，来此寻他一样。
舒月猛地吸了几口气，看着那辆走远的马车，握紧了手。
他和晏行知一样，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觉得手握权势，便可以将她们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捏在手心中。
碾死她们，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所以，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
“这件事，我管定了。”
舒月转身，干脆利落的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不让她管，那她就偏要管，她倒要看看，方家到底能够只手遮天到什么程度。
方云承回到在上京的别院后，就差人给晏行知去了信。
信中言明，要他管好他的人，否则，他不介意替晏行知教教舒月规矩。
而晏行知收到信后，只看了一眼便烧毁了。
他的阿月做什么，自有他在身后给她撑腰。
便是舒月要将天捅出个窟窿来，晏行知都能想法子给她补上。
只是想到方云承的性子，晏行知还是多派了几个影卫去跟着舒月。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让人省心。
晏行知长叹一口气，看着被烧成灰烬的信纸落在地上。
明灭的灯烛来回拉扯，他的眸光一瞬变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