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若是最后没能集齐碎片的话，一切便白费功夫了。”晏琅如实告知。
元南臻曾跟她说过，有任何烦恼都可以告诉他。
而晏琅也选择将这一时的苦恼说出口。
不得不说，心头轻松了许多。
元南臻知道晏琅身上压了很多事。
他也很希望能够为晏琅分担。
至少，不要那么辛苦。
他温柔的目光落在晏琅身上，“就算一切白费，也还有许多后路，活路不止这一条，这条路只不过是比之其他胜算多些，轻松一些，不是吗？”
他没有说不切实际的安慰话语。
更不希望给晏琅太多的压力。
晏琅轻呼出一口气。
“的确，是我突然钻牛角尖了。”
“是你太执着于保护所有人，忽视了自己，万事以自己为先，你好，我们便都好。”
这话，戚檀也说过。
晏琅眼眸微动，点了点头，“师兄说的我都明白，可你们对我而言比我自己要重要。”
若没有他们。
她或许成了只知杀戮的疯子，一味沉溺于痛苦、仇恨之中。
那不是她想要的。
是他们一人一手将自己从深渊之中拽出来。
是他们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说也没关系，只需要知道他们会帮她。
是他们说，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对我们而言，你同样比我们要重要，所以小师妹，答应我，任何时候，不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我们任何一人幸存下来，我们若因此而活，定会……疯了。”
元南臻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重锤敲在晏琅心上。
他是那般的温柔，话语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恳求。
晏琅有那么一瞬觉得他或许知道了自己的一切安排。
可她确定，他不知道。
所以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猜得到她或许会做什么，想劝她不要这么做。
她苦笑一声，“师兄，我做不到的。”
再来多少次，她都做不到。
元南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倒情愿你骗我。”
晏琅低垂长睫，轻声道：“我不想骗师兄。”
或许有很多很多时候，她都并非是以真实面目展露在元南臻他们面前。
可那无疑是她所希望成为的样子。
元南臻望着她的脸庞，她是那般坚定的要保护他们，为他们而拼命。
这样的师妹，如何能让他不心疼呢？
“罢了，你去做你想做的，剩下的，师兄会做。”他长叹一声。
晏琅猛地抬头，对上他盈满痛色的眸子。
巫清曾言，他心智近妖。
生在平常人家，或许可以凭借这一份心智得到更好的将来。
可偏他身居高位，对世事洞若观火，一丁点细微的异样，都会在他脑海中衍生出无数种可能。
在无数种悲剧之中找到大抵算得上圆满的结果。
这并不好。
这是一种赤裸的折磨。
因此，才格外痛苦。
晏琅撇开眸子，不敢去看那双盛满悲伤的眼眸。
“那我今日便走了。”她低声道。
元南臻摆摆手，“去吧，元十六说你的剑骨已经修复，反噬自然消失，想必不会再有问题了。”
“嗯，知道了。”晏琅应声退出大殿。
暗处，元十六揣着手走出来，一脸怪异的看了眼元南臻，小声嘀咕道：“我明明说的是别再作死了……”
元南臻抿了下唇，“你说什么？”
元十六立马转头看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没说、没说什么！”
元南臻收回目光，幽声问道：“十六，你说小师妹会不会因为我伤心而少做些危险的事情？”
元十六指了指自己，“我？你问我吗？”
“你熬药将自己熬傻了？”
元十六挠了挠头，“不是公子，您自己没得手，别拿属下开涮。”
“……你也看出来没得手了。”元南臻眸光微敛，少见的露出几分惆怅之色，“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要做傻事呢？”
“公子若是问属下，属下只能说，她这人想做什么谁都改变不了，不妨顺其自然，总要信她能办得到不是吗？”元十六边说边在心中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得颇有水准。
正期待元南臻会作何反应。
结果就见元南臻抬手揉了揉眉心。
“好了，你下去吧。”
元十六：？
你们师兄妹真是……！
他都不想说！
他幽怨的看了眼元南臻。
在元南臻没放下手看见他的眼神之前默默退下。
一出来，刚刚好有药童跑过来。
“仙尊、仙尊！药熬好了！”
元十六深吸一口气，“我们是修士，你不会传音吗？”
药童着急忙慌跑过来，听到这话，着急的表情呆滞了下，“对哦。”
元十六上下扫了他一眼：“我看你身上缺了一物。”
他说着朝前走去。
药童连忙跟上他的脚步，一脸恐慌的问：“仙尊！我少了什么？！您别吓我。”
“少了脑子。”元十六摆手飞奔离去。
药童紧追的脚步停下，看着那飞远的背影，似乎不敢想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这是……让仙尊耍了？
——
晏琅离开大殿后本想着要就此启程离开，但想到人来了天溯数年，还未见过一人，又停了脚步。
随意询问了一名天溯弟子，“可知秋谭子在何处。”
那天溯弟子当即眼眸一亮，“秋老板？他这两年一直在天溯做生意，若仙尊想见，只需随意在街上找身着飞云纹图案衣袍的人，就能让其带你前去见秋老板。”
“多谢。”
晏琅道谢一声，快步离去。
作为十二城之首的天溯，繁华程度完全不是其他城池可相提并论。
晏琅走在天溯城的街道上，两侧商铺鳞次栉比，行人如织。
目光扫过人群，寻找着飞云纹的踪迹。
忽然，一名身着靛青色长袍的男子从她身旁经过，衣角处绣着精致的飞云纹。
晏琅伸手将其拦下，“这位道友，可否带我去见秋老板？”
男子打量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恭敬行礼，“请。”
跟随他前行，路上途经几条繁华街道，都可以看见有人被身着有飞云纹图案的修士引路。
路途不同，大抵是所需不同。
走她这条路的，只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