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琅仔细打量着这枚丹药，听元十六提起那两件事情不由得弯眸看他，“这枚丹药应该费了你不少血吧。”
“从前即使戚檀需要，我都没流过那么多血，”元十六没好气道，“我只盼着你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否则几个我流干血都不够再造这么一颗的。”
“那看样子你是边把血流出来，边用了能够补血的蛊虫了。”晏琅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元十六。
都说医者父母心，元十六都快操碎这颗心了。
“你倒是还有心思开这些玩笑。”元十六轻哼一声。
“自然是有心思的，毕竟跟你所预料的不同，我不需要挖出剑骨。”晏琅轻笑着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炸得元十六愣在原地。
很快，他脸上的怔愣之色被不可思议所取代。
“你不需要挖出剑骨，那你打算怎么做？挖巫阳的吗？”
这件事情远超元十六的预料，因为他并不认为晏琅会去挖巫阳的剑骨。
更何况巫阳根本不在云渺宗，而是在先前跟随晏琅去乌衡山之后，就带着贺家姐弟二人回了贺山。
到现在人都没回来，就一直待在贺山那边，不知在做什么。
挖巫阳的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晏琅……
“你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可以替代剑骨的东西。”
他一下子想到一种可能，那也是他先前所期盼发生的转机。
这边晏琅的谈话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围上前来。
“这一趟出去，你杀了好些魔族，难不成从魔族手里得到了什么宝贝。”莫让尘好奇道。
“魔族的东西替代剑骨，这不太可能吧，天道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戚檀立刻否定了他这个猜测。
倒是季白宇，若有所思的盯着晏琅看了半天。
他的这番举动引起了戚檀的注意。
“季白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季白宇没有理会戚檀的问题，而是盯着晏琅看了许久，才开口道：
“我记得当年你跟我说过，第一世你死于乌衡山，被白芷玉事先布置的诛魔阵所困，受万剑穿身而死，尸身破碎于诛魔阵当中。”
“你之前离开带走了贺山姐弟，又召动了无数前来玉京州搜捕白芷玉的修士，若不出我所料的话，白芷玉的死应当与你前世的经历一般无二，对吧？”
“所以那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话说到最后，他语气已然笃定。
晏琅唇角弧度加深，带着对同类的赞许，缓缓抬手，被她封存于识海当中的神元，当即浮现于掌心之上。
神元不同于刚融合而成时那般璀璨夺目，光华早已收敛。
然而通体所散发出那股的古老浩瀚气息仍旧令人心悸。
神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被精粹到了极致的光，核心深处，仿佛有星辰明灭，流转着世间的万般力量。
空气在神元取出的瞬间凝固。
莫让尘看见神元的那一刻，眼眸中流转而过一抹讶异，紧接着便是欣然一笑。
“这是何物？”戚檀眼中写满了好奇。
作为画中灵，她对于生命本源的气息尤为敏感。
这团光团当中所蕴含的生灵之力尤为纯粹，却又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种气息。
季白宇眼中也是好奇。
他虽然能猜到白芷玉的死是在晏琅安排下重复了她第一世的经历。
却不知这样的经历，是为构成怎样的意象发生？
“神元。”
晏琅对他们从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此为何物。
“白芷玉死于乌衡山后引发了天地异象，招来了意图取我性命的三名神尊。”
“我杀了他们，将他们的神魂剥离炼化成此物，用此物可以替代剑骨。”
“这一切你早就预料好了？”
季白宇并未惊讶于神元的来由以及它的作用，更多是好奇晏琅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这一切？
晏琅摇头，“倒也没有，是从炎泽灵域回云渺宗的路上，柯乏仙师的传音让我冷静下来思考了许多，想到这个方法，或许可行。”
或许二字，归根结底是她并无绝对把握。
她只是在赌。
赌她的力量强大，足以令诸神忌惮。
毕竟在此之前，已经有上界诸神操控下界大乘境修士强行闯入仙境意图夺她性命的事情发生了。
听出她的不确定，季白宇双手抱胸，微微颔首。
“所以没这神元的话，你便打算在今日挖出自己的剑骨，再用牵心匕将体内献祭阵眼引出？”
“嗯。”晏琅点头。
那是最糟糕的情况，但同样也是可行的。
她倒不认为这有什么。
季白宇自然也不认为这有什么。
只是清楚感受到，在这件事上，晏琅几乎没有多余的选择。
赌一把，输了便挖自己的。
她在近乎无路可走的情况下，给自己找出了另外一条路，但这条路同样不轻松。
杀了三名神尊。
从晏琅口中说出来仿佛杀了一头小妖兽般轻易。
可这个过程，又是多么艰难？
他有些可惜自己没有亲眼看见。
那一幕，必然十分震撼。
其他人听见晏琅的话，也同样想到这一点。
她将过程说得轻松，又或许事情发生过后，她便已经不觉得那有什么了。
可哪怕只是从她的只言片语当中，众人都能感受到这些事情有多么不易。
晏琅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为他们而努力，这份情谊深深刻进心中。
戚檀定定地望着晏琅，什么话也没有说。
莫让尘眼看气氛往沉重的方向发展，双手一拍，“我们都在为将来之事而努力，只盼今生诸事能成。”
他随晏琅重生两世。
第一世，他后悔自己没有查清本该是自己的弟子为何会突然死去，是否另有隐情。
第二世他后悔自己为了保住三名弟子，将晏琅牵扯进来。
亲眼看着她为了保住三人而不断牺牲自我，可到最后谁也没保住，甚至连她都深陷其中，陷入疯魔，将自己当赌注跟天道打赌。
而这一世，哪怕倾尽所有，他也要保全他们四人的性命。
晏琅深深地看了莫让尘一眼，“师尊，你这些时日支撑镇魔阵运转消耗不小吧？”
她突然提起此事，莫让尘一听，心中暗道糟糕。
面上却不忘故作轻松摆手，“诶，这才几天，对我来说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