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之间，如此强大的消耗哪怕是如今已经不受化蛇影响的戚檀来说，也比化蛇之夜要累上百倍千倍。
她双指轻抵眉心，刚要催动灵力让自己暂时感受不到疲倦，可以继续下去。
一只手却拉住了她。
“师姐。”
戚檀眼眸一颤，在看清眼前之人的脸时，下意识脱口而出唤了一句，“师妹……”
然而仅是一瞬，她就反应过来眼前顶着晏琅这张脸的人并非晏琅，神情顿时变得漠然疏离。
“萧戈？你这是做什么？”
萧戈也很意外，刚刚自己完全是不自主的上前阻止了戚檀。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什么，一手拉着戚檀，一手搭在自己的心口上，“她告诉我，要阻止你。”
她，指的是晏琅的神魂、晏琅的记忆、晏琅的情绪。
是晏琅。
这番话很令戚檀动容，却也仅仅只是动容。
她颦眉看向元十六正在医治的晏琅，不同于对待萧戈的疏离漠然，看向晏琅时，她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怜爱。
“她如今重伤，我现在不能倒下。”
“可以，现在我在，我会替代她做好一切，包括保护你们、阻止你们为了她伤害自己。”萧戈完全顺从本心说出口。
这一番话，听得戚檀愣了下，欣然笑了笑，“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萧戈眨了下眼，松开了握住戚檀的手，“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不过你记住，她从不会将自己心中所想所念宣之以口，而是融入到行动当中，既然要替代她，那就做好。”
戚檀目光在萧戈脸上停留片刻，那眼神复杂难辨。
近乎教导的语气，并未让萧戈感到不适。
他乖巧点头。
这一刻，就连戚檀都有些分不清他和晏琅。
太像了。
一模一样的外表，一模一样的气息，一模一样的动作神态。
就连反应都一模一样。
她揉了揉眉心，头疼欲裂，但萧戈刚刚所言的确不假，萧戈在，晏琅会照顾好晏琅自己。
“和十六一块带着师妹去莲池净地吧，我去休息两日，两日后再去找你们。”
戚檀摆手，深知自己现在的状况不适合逞强，默默运转体内的本命蛊缓缓恢复些许精气神。
萧戈听话应下，上前帮元十六把人带走。
居乘立刻跟着飘上前。
一下子走了五个人一条魂，地方都空了下来。
戚檀缓了片刻之后，一手叉腰，转头去找阵法当中的竹远。
这些时日的消耗对于竹远来说不小，哪怕他受了云渺宗许多资源投喂，他到底也是个六百岁的竹妖。
消耗得太多了，化形就开始倒退。
乍一看，成了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模样。
因为太累，此刻小竹远正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的大口喘着气。
戚檀不自觉脑补了下他流口水的画面，看起来估计跟个小傻子差不多。
光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竹远听见笑声，呆呆望去。
戚檀已经抿唇收住笑快步上前。
“哟哟，小竹远~”她喊了一声。
竹远疑惑的蹙起眉，“小？我哪里小了？”
话刚说出口，稚嫩的童音吓得他立马双手捂嘴。
这一捂嘴，就发现自己的手怎么变小了。
往下一看，不仅手变小了，整个身体都变小了。
倘若不是他的衣物是防御法器，会随身形变换的话，此刻就是小小的身体裹在宽大衣袍当中。
他震惊瞪大双眼，“啊啊啊啊！我怎么了！！”
戚檀刚憋住的笑在看见竹远抓狂大叫的瞬间破功，“噗哈哈哈哈……”
阵法当中回荡着她的笑声。
良久之后，竹远总算接受了自己因为消耗太多本源，导致修为倒跌，化形变小。
“都怪你们，平日里拿我当沙包就算了，现在还用我身子来补人偶，看给我补成什么样了！”
小竹远气呼呼道，说着就走上前想用小短腿踢戚檀。
然而刚要有动作，就被戚檀微俯身用手抵住。
原地踢腿半边愣是连戚檀的裙角都没碰到半边。
“诶，踢不着。”戚檀坏笑。
竹远气得抓狂，抓住戚檀的手就要咬。
结果戚檀大乘境的身体岂是他一个境界化形都不稳的小竹妖可以咬得动的。
只听“咔”的一声，竹远只觉牙齿一酸，苦着小脸松开嘴边的手。
“戚檀！你欺负妖！”
“那怎么了。”戚檀轻哼一声，看了眼被他咬过毫发无伤的手，不由得发出感叹，“啧啧啧，你也有今天啊竹远。”
她和竹远之间的恩怨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宗。
每次见面不是打架就是吵架。
要么她把竹远打瘸，要么竹远把她打残。
反正两个人掐起来天昏地暗，除非元南臻来了，要不然能奔着不把对方掐死不罢休一直干到底。
尤其是戚檀化蛇被元南臻强行留在宗内的那几日，每每都要跟竹远打一架。
当然，不被留也打。
因为最初能跟她打架的只有竹远一个，后来才来了季白宇。
和竹远打架打赢了的好处。
就是可以让戚檀的蛊虫吃月魄浮筠的竹笋，甚至寄宿其中成长。
由此养成的蛊虫十分强大，每逢月华大盛，威力也随之翻倍。
所以戚檀每次拿到新的蛊就往竹远那里跑。
实在不行薅两根竹子回去用于炼制蛊虫也是好的。
所以竹远不论输赢都追着她打。
除非他被打得走不动道，也就是打瘸了。
后来倒是没那么打了。
先是戚檀逐渐跑远，在九州到处跑，就是不回来。
后来来了个季白宇，竹远本就好战，少了戚檀来了个季白宇。
刚开始以为又有人可以陪打。
没成想季白宇比戚檀还疯，纯玩命。
竹远被他吓到好几次。
差点把人打死在自己这，不打自己得被打死。
给他吓得，连夜在藏书阁外立下石碑，刻上“闲人与季白宇勿进”。
戚檀一想到自己刚到云渺宗跟竹远打架那会。
竹远是个不会让人的主，坏心思还特别多。
就像刚开始对晏琅那般。
晏琅刚修炼，要他让一让，给了个金丹境中期之下的境界要求。
竹远就直接将修为压到了金丹境中期，压着线，想要好好逗逗晏琅，让她知道妖心险恶。
结果妖心险不险恶晏琅不知道。
竹远却知道了永远不要轻视一个刚修炼的变态。
戚檀刚到云渺宗时竹远也不让她。
刚开始学修炼的小姑娘让竹远摁在地上打，被挂在竹子上当大风车转啊转。
现在看竹远这样，她已然摩拳擦掌。
“旧仇旧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竹远——纳命来！”
“啊啊啊啊！死戚檀你要干什么！！别薅我头发！别掰我胳膊！！腿！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