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媛连连摇头，“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我先走了。”说完，钟雪媛朝着洪樾山笑了笑直接离开了。
洪樾山越想越好奇，所以刚刚首长跟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怎么感觉他们俩啥也没聊一样。
江深从楼上缓步下来，表情和来之前没多大的差别，“回部队。”
洪樾山赶忙跟上。
吉普车里，洪樾山偷瞄了几眼后座的男人，壮着胆子问道：“首长，你不是心心念念赶着要回来见钟同志吗？怎么她那么快就走了啊！”
江深阴沉着一张脸，一副根本不想多说一个字的表情。
洪樾山立马闭上了嘴，老实发动引擎。
另一边，钟雪媛从文工团下班后，直接回家了。
有奶奶帮忙接送孩子，给她省了不少的心。
现如今江阿姨的腿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总算可以不用每天记挂着要麻烦江深接送孩子了。
刚到家门口，还没进屋，对门的江母瞧见她回来，便立马喊住她，“小媛啊，你快过来，我问你个事儿。”
钟雪媛脚步一顿，朝她走去，“阿姨，什么事啊？”
江母压低声音，询问道：“听念念说，你要带他们出国看病？”
钟雪媛无奈地笑了笑，“我刚打报告上去，也不会自动能不能批下来，如果不行的话，只能让我嫂子他们帮忙带思宇去了。”
“出国看病可是大事，你是思宇的妈妈，你陪在身边他肯定也安心些。”
江母知道这事也是因为钟念念，一放学瞧见她就全给说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愿可以批准下来吧。”钟雪媛垂下眸子，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对于这件事她没抱太大的期望，一般来讲，他们这种身份，能出国也只能因公务派遣，私人这种情况，基本上没戏。
“妈妈！你回来啦！太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酱排骨！可香可香了！快来吃饭啦！”
身后传来女儿的声音，钟雪媛回眸转身，“好。”
说着，她想到了些什么，询问江母，“阿姨，您也一起过来吃吧。”
“不了不了，你们吃吧，我刚刚煮了面，不吃就浪费了。”
江母不想去打扰她们一家人，笑着摆了摆手。
话虽如此，但钟雪媛还是盛了一些菜送到对门。
“哎哟你这孩子，我这煮了面呢，你还拿这么多菜给我，你们自己吃呀！”江母不肯收，“给孩子们吃，你自己也是，这么瘦多吃点补补身子。”
之前钟雪媛虽然负责江母的晚饭，但基本上都是在江家这边开的火，大部分的菜也是江深买回来的。
钟雪媛温柔地笑了笑，“没事，家里还有呢，您就放心吃吧。”
这几天李桂香每天都做鱼啊肉的，就是想给外孙们补补。
小孙女出嫁了，家里平日只剩下她和孙媳妇，她都觉得自己没啥事干了。
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倒不如来首都这边帮衬一下大女儿。
也好让孙子孙媳妇有更多的私人空间。
好早日给她添个大胖孙子。
送完菜后，钟雪媛就回去了。饭桌上，李桂香正在给钟思宇挑鱼刺，“佳儿，江首长是不是还没回来啊？”
钟雪媛坐在她对面，“今天刚回来，我碰见他了。”
“啊？我今天还跟对门的大姐唠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她说这事。”李桂香有些诧异，“回头你请他们母子俩来家里吃饭吧，也算是答谢这些日子他们对你们的照顾。”
钟雪媛思索了片刻，“成，那回头我跟他们说一下。”
半晌，李桂香意味深长地开口道：“你觉得那位江首长人咋样？”
钟雪媛用筷子扒着碗里的饭，犹豫了片刻才道：“挺好的。”
李桂香追问，“就没了？”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帮我，也是看在江阿姨的面子上。”钟雪媛继续道：“他一直未婚，江阿姨一直很操心他的婚事，有想过撮合我们两个，但……”
她自嘲地笑了笑，“单从身份上来讲，我与他云泥之别，何况我们之间也从未有过什么感情，所以妈，你就别乱想了。”
知母莫若女，从李桂香开口提江深时，钟雪媛就猜到她想问什么。
可是江深与她，真的不可能。
李桂香忍不住叹息，“小陆同志他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他能力强啊，要是你们真的能走到一起……”
“妈！”钟雪媛打断她，示意孩子们都还在，不要聊这些有的没的。
李桂香却跟她有着不一样的想法，甚至主动问起钟念念，“念念，你告诉太奶奶，如果对门的江叔叔要当你的新爸爸，你愿意吗？”
钟念念仰头看向母亲，“江叔叔是好人，妈妈喜欢的话，念念也喜欢。”
这丫头一向机灵，直接把问题又抛给了钟雪媛。
李桂香语重心长地说：“你看，念念都没什么意见，佳儿，真不是妈妈催你再婚什么的，只是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真的很辛苦，现在妈妈能一直帮着你，可将来我也有老去的一天，我真的不希望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念念，你吃饱了吗？”
钟雪媛揉了揉女儿的头，轻声问她。
钟念念立马从凳子上跳下来，“我吃饱了！我带哥哥去房间里玩。”
她很有眼力劲，知道妈妈要和太奶奶说一些他们小孩子不能参与的事，主动带哥哥回避。
钟雪媛看着她这么懂事，欣慰地笑了，“乖，晚上妈妈给你们讲故事。”
“好耶！我要听两个！”
小姑娘欢呼雀跃不已。
钟雪媛全都依着她，等孩子们进了房间，她才坐到奶奶身边，“妈，我知道你心疼我，但离婚是我的选择，两个孩子哪怕是我拼了命我也会把他们拉扯大。”
“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肖家一直不倒台，那肖连云就会一直阴魂不散，那你和孩子怎么办？难道真要一辈子被他纠缠吗？”
李桂香声泪俱下，“如果小陆同志对你有意，你真的可以试着敞开心扉去接纳他，至少以他的身份地位，哪怕肖连云想来闹，也会忌惮几分。”
奶奶的话，似乎点醒了钟雪媛。
她的确想要甩开肖连云的监视，如今她是能躲着，可能躲一辈子吗？
如果真的要选择一个人再婚来保护她和孩子们，那江深的确是最合适的人员。她可以这一辈子都不要爱情，不要所谓的美满婚姻，她想让她的孩子们有一个强大的依靠。
“妈，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这件事太难了。”
钟雪媛单从跟江深的相处来看，就觉得他不是个容易接近的人。
面冷……或许心也冷。
“念念都跟我说了，小陆同志对他们俩都很好，而且你看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未婚，说不准哪方面有些问题，这样也好，他就更会把念念他们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李桂香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件事。
江深她是见过的，不光样貌出色，这个年纪能坐到参谋长的位置，可想而知能力有多强。
再加上他父母离异，母亲拉扯他长大的，江母又是个好相处的，最关键是很喜欢钟雪媛。
以后嫁过去也不会有婆媳矛盾。
如此种种，她真是越想越满意。
钟雪媛倒是没像奶奶那样考虑那么多，“不会吧……他看着身强力壮的，不像是……有问题的。”
她干咳了两声，总觉得背后这样说人家坏话不好，“哎呀，您就别乱想了。”
李桂香抓着她的手，叮嘱又叮嘱，“佳儿，你要把握好机会啊！不说别的，你这次申请出国的事，你完全可以去找他帮忙。”
“妈！我已经欠人家够多的了，我不想再去给他添麻烦。”
钟雪媛揉了揉眉心。
“你都已经麻烦人家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再说了，这也是给你们制造接触的机会，而且放着机会不去试，难道你真的舍得不跟着思宇一起出国吗？”
奶奶的话，着实把钟雪媛说得心动了。
抛开别的不谈，为了儿子，她也应该有些行动才行。
打定主意后，她起身，“行，我去试试好吧。”
“诶！”李桂香眼睛一亮，觉得他们之间很有戏。
洗完碗，钟雪媛在屋里给两个孩子讲故事。
李桂香趁机去了对门，“老姐姐，开开门啊！”
江母听出她的声音，连忙起身，“快进来，咋样了？小媛是啥态度啊？”
“我劝过她了，她打算为着思宇的事，去找小陆帮忙。”
两非亲非故的‘对门姊妹’，那是巴不得跟彼此当亲家。
“那就好那就好，回头啊，我跟霆川说说，让他主动一些。”
江母笑得合不拢嘴，“你再多帮忙说说好话，我那浑小子啊，就是面冷心热，多交往交往肯定有戏，他以前那是见到女的就要躲，小媛还是唯一一个，我让他帮忙，他不拒绝的。”
以前江母甚至还怀疑过儿子的性取向。
直到钟雪媛的出现。
但她不知道的是，江深之所以肯帮钟雪媛，最初的原因是因为两个孩子。
尤其是钟思宇。
这样的射击好苗子，他可不想让其被埋没了。
“佳儿要真能嫁给小陆，我是一万个放心，就是以后又要给你们添麻烦了。”李桂香有些感激地抹了把泪。
江母最见不得这种，连忙拿了手帕塞给她，“他们要是真能成，那都是一家人，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快打住啊！等下搞得我也想哭了。”李桂香吸了吸鼻子，攥着手绢眼眶红红的，“现在我最担心的还是思宇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哎！”
“没事，你放宽心，咱们都要往好的方面想。”江母宽慰道：“再说了，就算……我们家还是养得起一个孩子的。”
她这个人很看得开。
江深是她唯一的儿子，差点难产丢了命，自此她就想得很通透了。
女人都不容易。
至于孩子的事，看缘分，她也不强求。
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儿子能成家，身边能有一个体己人，真正地在乎他。
哪怕将来自己不在了，这个世界上也会继续有人爱他。
毕竟江深他爹，就不是个东西。
她不希望在自己百年之后，儿子孤零零地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儿子最初不肯成婚，也是因为她和陆学林没有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他没感受到过家的温暖，反而满是伤害。
所以她盼着儿子能幸福。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
晚上十点多，江深带着满身疲倦地回了家。
按常理来说，这个点母亲早睡了。
结果他一进门，发现客厅还亮着灯。
“妈？你怎么还没睡？”
江母看到他回来，也不意外，毕竟从对门的未来亲家口中已经得知了。
“我以为你把我这个娘给忘了，气得睡不着。”
江深嘴角微抽，“这种胡话你也说得出口。”
江母噌地站起身，“你今天回来你也没提前说一声，我都是从别人口中才知道的！”
江深扯了扯领口，“太忙了，忘记提前跟你说了，下次改。”
江母倒也不是真生气，起身走到他身边，意味深长地盘问道：“你一回来怎么往文工团跑？”江深挑眉，“钟雪媛跟你说的？”
江母说：“你先回答我。”
江深不语，选择回避这个问题，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母不依不饶地追上去，“是不是小媛比你先回来，这么久没见到人家，你想她了？”
江深挂衣服的手一顿，矢口否认，“不可能。”
江母直接诈他，“那你脸红什么？”
果不其然，江深立马摸了下自己的脸，背对着母亲，“你看错了。”
见儿子那心虚的样子，江母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咋还害羞了呢？喜欢就大大方方承认啊！”
江深抿着唇，再次反驳：“我没有！”
“管你有没有，有个事你得帮帮忙。”江母也不继续逗儿子了，怕他真急了又生气。
江深努力平息心底的那股躁动，面上不动声色，“什么事？”
江母直言道：“小媛想带思宇出国治病，她今天去提交申请了，她身份特殊，你去帮帮忙呗！”
江深敛了敛眉头，似乎想起来今天的确在楼梯上撞见钟雪媛。
原本他去排练厅找她，被其他同志告知她去找团长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
江深有些不乐意，“她自己怎么不跟我说。”明明都碰上了，居然闭口不提。
她甚至连之前不告而别提前回来的事，也没有给他任何解释！
江母开始时撒泼耍赖了，“我儿子出差回来连我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这就算了，就连吃肉我还得沾人家的光，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江深揉了揉眉心，“家里肉票用完了吗？”
“我哪天怕是死在这屋里，还得别人给我收尸……这么大的恩情可怎么还啊……”
见母亲越说越离谱，他连忙止住，“行行行，我帮她。”
江母一秒钟收住，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得！我的命咋这么好呢，我儿子可真孝顺啊，知道帮我还恩情。”
江深：“……”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泼皮老娘。
-
第二天清晨，钟雪媛准备送两个孩子去学校，刚从筒子楼里出来，就看到门口停放的吉普车。
“妈妈！是江叔叔的车！”
钟念念一眼就认出来了，兴奋地挣脱了母亲的手，往车那边跑去。
车里的驾驶座上有人，江深看到车窗外的小姑娘，立马把下了车。
“江叔叔！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小丫头嘴巴向来甜，哄得江深原本有些阴霾的心绪瞬间如见朝阳。
他蹲下身子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吃早饭了吗？”
“吃过啦！太奶奶早上给我们煮了番茄鸡蛋面，可好吃了！”这面还是林梓秋教奶奶做的。
味道酸酸甜甜的，也不辣，很合小孩子口味。
钟雪媛站在不远处，朝着钟念念喊道：“念念，快过来，上学要迟到了。”
说完，她又礼貌地朝着江深笑了笑。
男人没打算放钟念念下来，转而问她，“想让谁送你去学校？”
钟念念眨了眨眼睛，有些为难地左看看右看看，就在钟雪媛上前准备过来拉她的时候。
小丫头笑着十分欢悦，“我想让妈妈和江叔叔一起送我们上学！”
钟雪媛连忙说：“念念听话快到妈妈这里来，别耽误江首长的工作。”
江深直接把钟念念放进车后座里，抵着车门，朝钟雪媛那边看去，“工作有孩子重要吗？”
钟雪媛怔了怔，“没……没有。”
江深对于她总是对自己有疏离感有些不爽，好像恨不得跟他当陌生人一样。
首都这边的天气，已经逐渐偏热起来了，尤其是早上，一出门都能感觉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钟雪媛明明只要动动嘴的事，她就可以轻松很多，偏偏生怕给别人添麻烦。
让人又心疼又生气。
“那你还杵在那里？你也想让我抱你上车？”
听到江深的语气充满了威慑力，钟雪媛犹豫了几秒钟，最后选择妥协。
上车后，钟雪媛打算晚上要跟女儿好好聊一聊，女孩子要有边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