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彩排了。\"我站在舞台边看着薄颜调古筝。\"你紧张吗？\"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笑笑，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但比起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曲师傅坐在一旁摆弄他的二胡。这老人家最近话多了起来，虽然说得不太清楚，但那份执着劲儿谁都看得出来。
\"喂，你们快看这个！\"李少突然冲进来，手里的手机差点摔地上。
我凑过去一看，差点没气笑了：\"什么玩意？说我们抄袭？\"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帖子，说这首曲子抄了国外一个作曲家的。评论区已经吵翻了天。
\"我猜是荣正山搞的鬼。\"凯瑟琳从后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咖啡，\"那老家伙在看守所里还能指挥外面的人。\"
\"他就这么不甘心？\"我皱眉。
薄颜倒是出奇地平静：\"没事，继续练。\"
\"啊？\"李少瞪大眼睛，\"这都传遍了，你还练啊？\"
\"不然呢？\"她笑了，\"难道因为几条帖子就要放弃？\"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这个女人，真的变了。以前遇到这种事，她肯定先把自己关起来。
\"来吧。\"齐临也走到钢琴前坐下，\"让那些人听听，什么才是真正的音乐。\"
三个人开始合奏。这次加了钢琴部分后，整首曲子听起来格外动人。曲师傅的二胡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薄颜的古筝若隐若现，齐临的钢琴则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对了。\"等他们练完，凯瑟琳突然说，\"还有个事得告诉你们。\"
\"又咋了？\"
\"有个人找薄颜。\"她顿了顿，\"说是...认识你爸爸。\"
薄颜的手一抖，差点碰倒了古筝：\"谁啊？\"
\"说他是当年那场火灾的目击者。\"
我看见薄颜的脸色变了。这事搁谁身上都得慌。
\"要去见见吗？\"我问她。
她咬了咬嘴唇：\"去。\"她转头看我，眼里带着笑，\"你陪我？\"
\"废话。\"我捏捏她的手，\"不就是见个人嘛，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笑起来，但我知道她心里紧张。不过没关系，这回有我在。管他什么目击者不目击者的，总比她一个人扛着强。
.....
公园的长椅上，一个老人正在喂鸽子。凯瑟琳说就是他。
\"您好，我是薄云的女儿。\"薄颜走过去。
老人抬头，眼神有些恍惚：\"真像...你太像你爸爸了。\"
\"您是...\"
\"我是你爸爸当年的保安。\"老人说，\"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有人纵火。\"
我和薄颜对视一眼。按理说纵火的人是荣正山，这事不是已经查清了吗？
\"您的意思是...\"
\"火是荣正山放的没错。\"老人撒了把鸟食，\"但那天还有另一个人。\"
薄颜的手抓紧了我的衣袖。
\"那个人，是你爸爸的领导。他站在那看着火烧起来，却一直没叫消防。\"
\"为什么？\"
\"因为他也想要那幅画。\"老人叹气，\"你爸爸发现了他收受贿赂的证据，他怕事情败露...\"
\"所以他是帮凶。\"我说。
\"可惜没证据。\"老人摇头，\"不过...\"他从怀里掏出个信封，\"这是你爸爸临走前给我的。说让我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薄颜接过信封，手在发抖。
\"别在这看。\"老人突然压低声音，\"那人现在还在文化局当官，势力很大。小心点。\"
回去的路上，薄颜一直抱着那个信封发呆。
\"要现在看吗？\"我问。
她摇摇头：\"等演出结束再说。\"
我明白她的意思。现在的重点是把演出完成好。至于那些旧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查清楚。
\"对了。\"我突然想起什么，\"那个官员...会不会也来看演出？\"
薄颜愣了一下：\"很有可能。毕竟这次来了很多领导。\"
\"那岂不是...\"
\"没关系。\"她笑了，\"反正我们也只是演奏一首曲子而已。\"
我看着她的笑容，突然明白她想干什么。这首曲子既然能让荣正山认清自己，或许也能唤醒某些人的良心。
\"就怕他良心都没有。\"我说。
\"那也没关系。\"她靠在我肩上，\"反正有你在。\"
\"那是。\"我搂住她，\"保证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她被我逗笑了：\"去你的，就你这小身板。\"
看着她终于开心起来，我心里踏实多了。
这些年她一个人扛着那么多事，现在终于有人能陪她一起面对。
而且不止是我，还有齐临、凯瑟琳、李少，甚至那个哑了大半辈子的曲师傅。
李少冲进练习室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又咋了？\"我问。
\"那个...那个文化局的张局长，说要来看彩排。\"
薄颜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调琴：\"让他来呗。\"
\"不是，他说要提前审核曲目。\"李少支支吾吾，\"说这首曲子...可能不太合适。\"
我火了：\"放屁！他算老几？\"
\"他是分管艺术的副局长。\"齐临走进来，\"而且...\"他看了眼薄颜，\"他好像知道这首曲子的来历。\"
练习室里安静下来。只有曲师傅的二胡声还在响，那曲调听着有点悲凉。
\"行啊。\"薄颜突然笑了，\"让他来听听。正好我也想见见他。\"
\"你确定？\"我有点担心。
\"有什么不确定的。\"她拨了下琴弦，\"二十年了，也是时候面对面了。\"
下午，张局长来了。五十多岁的样子，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当官的。
\"这首曲子不行。\"他一开口就说，\"太冷僻，观众听不懂。\"
\"是吗？\"薄颜站起来，\"要不要我们演奏一遍，让张局长评价评价？\"
张局长脸色变了变：\"不用了，我...\"
\"怕了？\"曲师傅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在练习室里格外清晰，\"怕想起那天晚上？\"
张局长猛地转身：\"你...你不是哑巴吗？\"
\"装的。\"曲师傅笑了，\"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我看见张局长的额头开始冒汗。
\"来吧。\"薄颜坐回古筝前，\"让我们重温一下当年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