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仙佑坚信这一点，而经历了许多年月，甚至有过老祖之称的凤女，也坚信并且理解这一点。
乌乾改换门庭，难道不反常吗？
就算是那些权贵们底下的门客，都知道绝不能毫无征兆地改换门庭，就算新的势力愿意庇护，也必然会招致旧主的记恨或者报复。
凤女抬眸，直视沈仙佑，直接道出心中的不满。
“圣上，您是在怀疑我，在幕后策动乌乾？”
沈仙佑淡然道：“我即便有这种怀疑，也算合理吧？”
凤女朱唇轻启，本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他说的更没毛病。
四洲一地，在这之前，真正与“凤凰”沾边的只有自己。
沈仙佑微妙一笑。
“我并不是怀疑你，你也没有理由反复闹腾，我更相信你不想再尝尝被囚禁榨取的滋味。”
此话一出，凤女不禁想起当时在水牢中的痛苦情形。
银牙不免咬了咬，默不作声，以示愤怒。
说白了，她是在生窝囊气，既拉不下来脸面和沈仙佑闹那种小女人情绪，也不敢和他正面对骂。
沈仙佑忽然说：“把仙剑浴火弄出来给我。”
凤女依旧沉默，但还是乖乖照他的吩咐做。
一柄通体火红的长剑浮现在其掌心，剑身两侧上的色泽与以前也有所变化，变得更加鲜亮。
这次，沈仙佑清清楚楚的看见，仙剑浴火的一侧有着凤鸟纹路，另一侧看起来也是凤鸟，但纹路细节上有着明显差异。
沈仙佑很是随意地问道：“我记得当初和你交手时，仙剑浴火并没有纹路。”
凤女终于开口。
“因为那时的我修为不够精纯，道力不够强盛！”
很显然，她的语气中，还有点不服气。
好像还有另一种意思，要不是当时状态不好，绝不会让他在自己身上占到半点便宜！
沈仙佑却不给她留面子了。
“正好我手头上没事，你要真那么不服气，咱俩现在挑个地方练练，你要是输了，我也不罚你，只要你从今往后就当个丫鬟，伺候我和朝龙宫所有夫人的起居。”
“怎么样？朕算讲道理吧？”
突然改变自称，就说明沈仙佑不是在开玩笑。
因此，凤女的眼眸中瞬间多出一股怂怂的神态。
沈仙佑淡淡道：“怂就温顺点，别那么呲牙咧嘴的说话，两三百岁了，还犯这种犯上的错误，有点该罚了。”
“臣领罪，臣认罚！”
这下，凤女不咬牙了。
沈仙佑也不谈责罚的事，而是将彼此交谈拉回正题：“杨止的推测，从仙剑浴火来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但有一两分应该是错的。”
“哪里错了？”杨止开口问道。
以前她说话，多少会带点恭敬，但在和沈仙佑坦诚相对后，只要没有外人，说起话来很是随意。
沈仙佑也不在意就是了，而是就事论事：“你说，仙剑浴火是炼制或者豢养凤凰失败后的成果，但在我看来，这是一个错误的推断。”
“我的观点是，仙剑浴火只是一个形式阶段。”
“毕竟凤与凰是两种不同的生灵，而要把两种生灵真正融合，而不是单纯结合繁衍，就得用常理之外的方式了。”
此时此刻，沈仙佑想起了一个早就被列为禁忌的修炼路子，通常也称之为妖修，但和普遍认知里的妖族修士有本质区别。
曾经有个会整活的炼气士，有一日猛然想到，人的肉身不加以锤炼，实在脆弱，而某些妖物的肉身却格外的强，他就想着摒去人和妖物的肉身弊处，将利处都融合起来。
把妖物的肢体换成人的肢体，让妖物不必化形，也能有着化形后的战力。
同样，也进行了反向对换，让一个普通人装上獠牙利爪，亦或背上龟壳，更有甚者砍掉人的下半身，换成蛇蟒的下半身，以求在某些特定地带的机动性。
但……这种做法，连那些妖魔都觉得恐怖如斯，更别提人族方面了，所以在闹出动静后没多久，琢磨出这个路子的人和跟着他干的人和妖物，都被杀了个干净，至于文字形式上的方法，也被大玄毁绝。
如今只在一些地志上记录着此事的只言片语。
沈仙佑将此事讲完过后。
连凤女都觉得，仙剑浴火被铸造出来的方法，和这种人和妖的对换肢体方法有些类似。
沈仙佑说：“仙剑浴火的铸造者比那家伙高明的多，前者应该知道不同物种之间的强烈排异，所以换了一种不会排异的形式，灵体。”
“剑灵，也是灵体，却很稳定。”
“凤女，除了你我之外，这几百年里，没有第三个人直接触碰仙剑浴火吧？”
就算是顾怜霜，貌似也没直接触碰过。
凤女肯定过后，沈仙佑捏紧剑柄。
霎时间，灼热风浪毫无征兆地暴起。
但源头却不在仙剑浴火身上，而是在沈仙佑身上，他自身也产生了一些十分显着的变化！
他的五官开始变化，身上多了一些虹光萦绕。
这个潆绕过程，凤女非常熟悉，因为就是她化作“火凤”的过程！
须臾间。
沈仙佑完成了变化，他站在一只略微透明的金色凰鸟之内，随着他心念一动，这只金色凰鸟不再透明，而是以实体形式展现在众人跟前！
众人无不讶然，讶然的是，这只金色凰鸟的气息，就是沈仙佑的气息！
并且，它还发出了沈仙佑的声音。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仙剑浴火的铸造者那么高明了。”
“按那些典籍上来说，凤为雄，凰为雌，若按这个道理，女人拿着仙剑浴火才应该变成凰鸟，男人则会变成凤鸟，可现状却相反了。”
“凤求凰，凤求凰，重点在于一个求字，只有弱势的一方才会‘求’强势的一方！”
杨止满眼震撼，喃喃道：“这岂不是说，古人对凤与凰的雌雄性定之论是错误的……”
沈仙佑神色郑重，说道：“不，古人是对的。”
“在凤和凰都出现且鼎盛的时期，不管是人族还是别的什么族，大多都是以母系传承为重，可以理解成阴盛阳衰，而现在则是阳盛阴衰，再回过头去联系‘凤求凰’三个字，不就显而易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