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美。”
江见眠走向她的每一步都放慢了呼吸，生怕惊扰了月下的神明。
落在那眼角的泪痣上，她又怯懦了。
林青时将琴盖合上，然后站起身走到花海中，轻轻折下一朵玫瑰。
裙摆飘动，手中的花朵艳丽火红，她递了过去，“谢谢你的赞美。”
江见眠伸手接过，静静的看着她的容颜。
花房里，月光透过玻璃，青白的月色被折射出另一种色彩，宛若带了灵气，将两人恰好包裹起来。
一白一黑，是苏氏顶级的设计，白天鹅与黑天鹅，合在一起是纯洁与神秘，是高贵与智慧，更是孤独与炙热。
“林溪。”她缓缓开口，“我这么叫对么？”
江见眠往前又靠近了一步，她们之间只隔了一盆盛开的玫瑰。
“或者，你叫我原本的名字也可以。”
气息不由得紊乱，她在紧张，也在害怕，万一她不是她。
互相的猜忌。
“那你原本叫什么名字？”林青时眼眸看向她，黑色的瞳眸专注又温和。
“江见眠。”她不禁屏住了呼吸，看她的反应。
林青时唇角微不可闻的弯了一下，声音清冽好听，一如方才缓缓述说的琴音。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也有个人叫这个名字。”
江见眠忍不住又靠近了一分，琥珀色的眼眸染上一层朦胧，流转在她脸上。
只是她还想再近一点点，身后压迫而又命令的声音响起。
“青时，该回去了。”
林青时眼眸凝视着江见眠，片刻后才挪开，眼里的柔和散去，又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擦肩而过，裸露的手臂触碰，炙热贴着冰凉。
青时……
她愣愣的呆在原地，而后转身拉住她的手，触及林昇疑惑和警告的眼神。
她连忙说：“一起，反正都是回灵塔。”
林昇蹙眉，眼里闪过一丝暗色，他冷声说：“你们不可以出现在一起。”
江见眠转过身，但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向下滑了一点，捏住她的手腕。
“爷爷不是有意让我嫁给沈家，早晚会出现在媒体上，林青时也会重新回归本来的位置，不是吗？”
林昇落在江见眠握住林青时的手腕上，抬眸看向江见眠，沉声道：“也罢，你以后要好好利用沈家的资源，帮助青时，关系拉近些也不是坏处。”
他转身也不再管她们，往前自顾自说着：“我老了，这一天早晚会来到…你们之间如果有猜忌和其他争斗，我会第一个舍弃你，林溪……”
可江见眠什么都听不见，她抬头去看林青时，想过她现代的模样，但没想到美的这么犯规，让她险些呼吸暂停。
目光落在她的泪痣上。
却被林青时伸手挡住视线，小声说：“别看。”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尤其不真实，她莫名忐忑，同样小声问：“为什么不可以……”
林青时侧眸去看她，眼里多了一丝凉意，“不喜欢。”
不喜欢这颗泪痣，所以在进入程序构建的小说世界后，她抹除了。
可江见眠没听懂，不喜欢她看…还是不喜欢泪痣。
江见眠从见到她开始整颗心被提起来，她有好多话想问她。
比如为什么修无情道，为什么又要来救她……
而那个程序构建的世界，和小说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最重要的前提是，她的梦是什么？
她垂眸看去，至少她没有将手抽出去。
可仅限于此。
能握住手腕已经足够了，想及此，迈出去的步伐无由来的轻松。
至少她们都活着。
而后察觉手心的冰凉，指尖在她手心磨蹭了一下，她刚稍稍平复的心又有些躁动。
“可以吗？”察觉江见眠的视线，林青时微微侧头，她比她高，弯腰侧头间，那股淡淡的清香将她包裹。
江见眠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但又不敢太得意，控制住嘴角的弧度。
这种询问很犯规，但又很林青时，因为她在白云仙山也那么征求过她。
礼貌又克制。
她伸手将冰凉修长的手指反握住。
算是无声的回应。
林青时眼眸情绪微缓，放松了不少，她其实也很紧张。
但现在她目光一片清明，看向林昇的背影也多了几分明了。
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林昇走在前面，完全没有察觉两人的动作，依旧自顾自的说：“林溪，既然你见到了青时，就该知道这些年在你身上的舆论并不作假。”
这句话拉回了江见眠的注意。
两个长相并不相似的人，林昇找她只是因为好控制罢了。
他压下舆论又如何，像顾予珩那种见过林青时的人，见过一面就会心生怀疑。
假千金这三个字，她十年听的还少吗。
他到底要做什么？
林昇轻笑了一声，“如果你父母没死的话，你或许能飞得更高。”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被风吹走，无人听见。
大厅里折翼的天使已经跪伏在地上，只是那面容上的倔强惹人动容。
“十年，他们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是林家千金的事实，以后你也是我孙女，你们都是。”
“沈家的联姻不能有误。”
所以在到了灵塔76层后，林昇看着被林愿带进去的林溪，眼里只有冰冷和淡漠。
“在婚期到来之前，你都不可以出去。”
江见眠脚步顿住，有些不可置信和愤怒，她隔着距离看见林青时注视她的视线，那双墨瞳里水波不兴，但异常温润。
好似在安抚她，莫名心安了些。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那道铁一样的大门也阻隔了她的视线。
可至少相认了，已经很好了。
原来十年，她们之间其实只隔了一层楼。
所以缘分才是这么不可猜测和捉摸的东西。
系统：宿主，我了解到一些信息。
江见眠将手里的玫瑰细心的插入花瓶之中，目光柔和的看着花朵。
如果说林青时是完美无缺，品质绝顶的瓷器，那么她只是林昇用治愈奶奶作为条件换来摆在林家的劣质花瓶，花瓶当够了。
那鲜花呢？她抚摸着那花朵，若不甘愿做花瓶，她只想安稳守护这朵玫瑰，让其长盛不衰。
她在心里对系统说：说吧，我听着。
系统：宿主，你想笑就先笑吧。
江见眠控制着唇角不咧到耳根：嘻嘻。
如果有狐狸耳的话，她想她的耳朵已经要飞上天了。
林愿看了一眼心情不错的江见眠，她开口说：“虽然二次是微创，但依然有感染的风险，我为你先换药吧。”
江见眠瞥了一眼胸口被裙带挡住的细微刀痕，现在的科技与医疗，几乎看不出什么。
她点点头：“好，劳烦愿姐姐了。”
林家的关系说复杂也不复杂，主要是蠢蠢欲动的长辈都被林昇用手段控住了野心。
十年间，林昇的手段比当年对林风敬更让人害怕。
只有小辈里的林愿和林烟留在他身边，一个从医，一个跟在他身边做助手。
……
电梯内。
林昇掌心摊开，一块透明的程序系统也随之展开，他说：“这是林溪体内的操作芯片系统，在她婚期完成，我进入程序后我会给你。”
林青时垂眸看了一眼，所以这就是林昇不惜将程序透露给顾予珩，换来的东西。
顾予珩也就这么点利用价值了，除了这个芯片，还有试用价值。
看来林昇已经做好了进入程序的准备了。
想及此，在林昇看不到的地方，林青时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而后没有什么情绪的说：“婚期什么时候？”
林昇收起程序，然后说：“三天后。”
电梯门打开，她跟着林昇身后走了出去，悬浮塔上的透明科技梯落下，她跨步走了上去。
行至一半，她转头对林昇说：“三天后，进入程序。”
林昇求之不得。
他的时间和林溪奶奶一样，已经分秒必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