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么叫你，冒昧么？”
江见眠看她并不像冒昧的样子，倒像是调侃，她闷声不说话，刚才林青时那句话还在她耳朵里乱蹦，嘴里却像吃到了她口中的青梅似的。
“冒昧。”林青时看向她。
苏音打量了她一圈，她们之间眉眼确实相似，可林青时说完冒昧两个字后，就低头去看江见眠了。
她想她和林青时也就这一点相似。
其余一点不同。
“那算了，我其实也没打算认你。”苏音坐到她们对面，接过一个杯子，自顾自倒了一杯酒。
递了过去，“喝一杯，算道谢，其余我孑然一身，也给不了。”
苏音这话说的很云淡风轻，没有半点故作寒酸和自嘲的意思。
“你还有问谙。”江见眠忍不住说，你还有一肚子鬼点子，故意不来是么。
苏音轻笑了一声，很短促，不是嘲讽，目光落在江见眠身上。
“你笑什么？”江见眠问。
苏音愣了一下，蹙眉说：“不知。”
江见眠耳朵露出来了。
她于是指了一下，“你耳朵露出来了。”
江见眠抬手去摸，“啊？为啥。”
她只是坐下来后喝了点酒，一点点。
林青时眼眸微深了一下，她去摸她的耳朵，刚好覆盖上江见眠的手。
“这酒会让妖修短暂灵力休滞。”苏音说着。
江见眠懊恼，小声问林青时：“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小小的声音，让她更软了些。
林青时看向苏音。
苏音收到目光，又解释道：“休滞后若再修行，能让加快灵力聚集，促进修为提升。”
林青时垂眸去看酒瓶，和一旁白璃和白琳的酒瓶无甚区别，她抬眸对她说：“多谢。”
苏音半起身，“客气，礼尚往来，”她看向江见眠，又说，“我娘留下的唯一一坛绾休酿，换你万灵阁一只狐狸可行？”
江见眠摸耳朵的动作一顿，她放下手，另一只手还被林青时包裹着，“你拐我狐狸？”
苏音说：“聘礼。”
江见眠耳朵快速的动了两下，不由得坐直了，“有故事，啥情况啊。”
“啥情况啊？”白璃也听见了，她坐白琳身边如坐针毡，听见聘礼两个字，她也凑过来听。
苏音耳尖微红，面上还算镇定，“灵七，我把她带回了问谙。”
哦，就是说，她手下的小狐狸被人拱了，原本送万灵阁的，结果被人带回了老家。
“你喜欢上灵七了？”白璃嘀咕了一句。
不过此话一出，白琳本不感兴趣，忽然靠近她一瞬，白璃呼吸一滞，正襟危坐。
“自然，不是。”苏音的断句很巧妙。
江见眠眯着眼，“灵七是尤黎族的小狐狸。”
苏音微蹙眉，“是，所以她把面具给我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娶她？”白璃又说。
“她说，面具送出去，便是将她灵魂送出，我若不娶，不与她……她便会神形消散，”苏音说着话的时候眼神晦暗不明，声音也压低了，“她让我问你的意见。”
不知道是被威胁了气的还是什么。
江见眠见白璃张口要说什么，从林青时怀里起身，捂住她的嘴说：“对，她说的没错。”
白璃眉毛动着，异常灵活生动。
“我的面具也给了她。”江见眠凤眸有水光，很灵动，眼里倒映着林青时的面容。
苏音很细微的叹气，更像是重一点的呼吸，“嗯，那便定下吧。”
“灵七呢？”江见眠还捂着白璃的嘴。
见白琳很奇怪的在看她，她才松开。
白璃猛然呼了一口气，像活过来了一样。
“她在我房间睡觉，说腰疼。”
忽然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苏音。
苏音不明所以，“？”
白璃意味深长，白琳探究，江见眠勾着笑，林青时眼眸微凝，像在思索。
苏音扯了一下嘴角，“她之前救过我好几次，背我的时候受伤了，你们，在想什么？”
白璃害了一声，有些兴致缺缺，“不一定要相爱才成亲，有时候合适就行。”
江见眠狐疑看了她一眼，她不是狐狸更不是尤黎山妖修，同情的看了一眼白琳。
白琳收到她的视线，清亮的眸子淡淡的情绪波动，像是无可奈何。
白璃一把揽过白琳，“我与我夫人，便是如此。”
苏音疑惑的看了江见眠和林青时，又看了白璃和白琳，“你们之间不喜欢吗？”
白璃笑了笑，“喜欢啊，但爱不一样，太沉重，喜欢是绚烂，爱是沉闷。”
烈酒一样的爱会让人沉醉，同时酒醒多半便会遗忘。
江见眠对白璃那种怪异的感觉又腾升了，她们之间很和谐，但又很疏离。
就这种感觉。
她却无法说什么，但看白琳的模样只是垂着眼，也没有反驳。
白琳说：“若定下，别忘了宴请我们。”
苏音去看向江见眠，而江见眠去看林青时，“你觉得呢？”
林青时看着江见眠的容颜，然后抬眸对苏音很认真的说：“你可以先了解她，若是她对你很上心，总缠着你，或许你会觉得她很……”她停顿了一下，“可爱，也会发现她很暖，更会发现她的不一样，试着在黑暗里，看看她是不是在发光。”
苏音听得有些迷惑，白璃却噙着笑看江见眠。
江见眠红了脸。
小小的探出手捏住了林青时的衣衫，目光看她的侧脸，原来在彼此相爱的两个人眼里，对方其实都在发光。
苏音站起身，很僵硬的模样，她说：“那就再议吧。”
白璃转身准备回原来的位置，却和一直在她身后的白琳撞上，她没想到这么近，脸擦过一瞬，她听见了比喜欢更强烈的回响。
只是她觉得爱意不满。
下意识退了一点。
“小心。”白琳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了一下。
莫名的白璃想到昨晚奇怪的姿势，悄悄并了一下腿。
耳朵很红，她故作镇定的说：“知道了。”
江见眠只听见她们小声的说话，没注意她们之间的互动。
她看着林青时，又闷了一口酒，既然这玩意好，那她就多喝点，不然她不想异地恋，喝完后，她又缩她怀里了。
她更想缩在她心里，看看她在她心里是什么样，“我现在在发光吗？”
“没有。”林青时垂着眼看她，长睫小幅度颤了一下，她指腹扫过她的唇，抹去了那一滴水珠。
“那你什么时候看我的时候在发光？入魔的时候？”她说在黑暗里，那是因为她那时在阴影里么。
“在落神台，你站在人群里仰望我的时候。”
“哦。”江见眠简短的哦了一声，语调却很飞扬，“那你岂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不算很早，但我试着，把喜欢变成爱。”林青时垂头说话的时候，热气交换，她的气息和话语一样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