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生。他是不是应该找村长，套上马车拉媳妇去镇上卫生院生呢！可接生王婆说过，女人生头胎都比较长。
去还是不去，他一时没主意。
还是进屋，问一问王婆吧！他把萧震放到地上，打算进屋看看自己婆娘再决定。
刚开始生产，苏云还有精神。按王婆说去做。撅着屁股顺胎位。倒撅一会，再休息一会。
折腾三天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就连宋军给她熬最爱喝小米粥都没动。
宋军在屋外听见，王婆劝着苏云。
‘’再喝点小米粥吧！哑巴媳妇。肚子里有食才有力气生崽啊！啧！啧！你看这大鸡蛋。‘’
在里屋王婆，用小勺搅拌碗里两个鸡蛋。看碗里香喷喷鸡蛋。馋得她都流口水了。
苏云皱着眉，心烦推开王婆送到嘴边地鸡蛋。肚子一阵紧着一阵疼痛。让她焦虑不安。
宋军在屋外听着急。真愁人啊！死等吧！他告诫自己说。
屋里又恢复了死寂。萧震眉毛和头发，都开始淌水。宋军也没心情给他擦一擦。偶尔灶台底下烧火，会发出霹雳啪啦声。
‘’哇！哇！哇！
里屋传来一阵像小猫叫，孩子细小啼哭声。
萧震愣了愣。支楞耳朵仔细听了听，看向宋军。
‘’干爸！你听！你仔细听！；
宋军也一怔了一下。看了看萧震。才噌地一下站起来。太用力头一阵眩晕。他慌忙扶住身边地灶台，有些不确定问。
‘’萧震，你听！你是不是也听到孩子哭声。；
萧震眼里有泪花使劲点点头。
‘’是干爸，我也听到小孩子哭声了。干妈生了！；他非常肯定说。
‘’干爸，干妈生了。真的生了。我有弟弟妹妹了。；萧震兴奋抱着宋军胳膊大声说。
‘’好！好！生了就好！你干妈是我们老宋家大功臣啊！；
宋军喜于行色，晃晃悠悠站起来。扑冷扑冷身上衣襟。一瘸一拐想向里屋走去。他现在很想看看自己妻儿。
在屋里帮着忙，助产王婆突然跑出来。和他打了一个正面，扯着破罗嗓音大声说。
‘’宋主任快，快用盆盛点温乎水吧！你家苏云生了。给你生个大姑娘。得先用水洗洗才能包起来。顺便给她熬点小米粥，在煮几个鸡蛋补补。；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
宋军连连答应，笨拙转过身子。手忙脚乱慌忙拿盆盛锅里开水。又深一脚，浅一脚急忙送进屋里。
他这瘸腿，是他当年打日本鬼子，日本人用枪给他打折了。他现在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起路来很慢。
‘’妈呀！；里屋王婆一声嚎叫。一边甩自己有些烫伤手。一边大声说。
‘’宋主任，你想烫死你闺女呀！这水也太烫了。；
站在一旁宋军，进屋眼睛就一直在苏云身上打转。
苏云脸色煞白。眼睛紧闭。头发湿漉漉的！
看来生孩子是一件苦差事啊！累苦她了！他心疼用手，给苏云捋了捋额头湿乎乎头发。刚想在给苏云擦一擦头上汗。
王婆嚎叫吓得他，把手缩了回来。急忙转过身子看向王婆。他憨厚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忙懵了。高兴过头，忘兑凉水了！；
结巴地说。
‘’一看你这当爹就不靠谱。；
王婆得理不饶人接着大嗓门。
又先用眼睛环顾一下，屋子四周接着说。
‘’一看你家打理得这么干净整齐。我就知道，你家哑巴每天都把你，伺候舒舒服服。你连洗脸水都不知道怎么打。嗨！你们这些男人啊！都是我们这些婆娘，把你们惯的！；
王婆又开始喋喋不休数落起来。
‘’对！婶子你说得对。；
宋军好心情附和。像做错事情小孩一样，在一旁认真听着。
王婆转过头去，又扯着破罗嗓音冲屋外喊。
‘’萧震快舀点凉水过来。给你小妹洗澡。；
然后面对宋军吩咐道。
‘’你快点找个铁锹挖个坑，把这些生孩子脏物埋了吧！这是咱们东北风俗。别忘挖深些，对你家丫头好。；
宋军听话蹲下身子。把王婆用草纸包裹，放在地上脏东西划拉划拉。收拾收拾拿到外面挖坑埋去了。
萧震用大木瓢到水缸里。费劲舀了一瓢凉水，趔趄端进屋。把水倒进水盆里。
他看见王婆用手，试了试水温。手里还有一个，像小猫一样大小，红彤彤带有血迹小孩。
孩子闭着眼睛，还在有气无力哇哇哭。肚子一鼓一鼓像青蛙一样。
然后就看见，王婆把孩子翻转过来，像是洗大白菜一样。哗啦！哗啦用水给那孩子开始洗澡。
他没敢再看，飞快地跑出去。心里想。这个孩子丑得不能在丑了。是他见过，村里所有小孩里最丑的一个。
王婆洗过孩子包好放在一旁。
看了看苏云。苏云睡很沉很沉。脸像白纸一样苍白。气息有些微弱。满头是汗。
她心不由自主咯噔一下。嘴里嘀咕。
‘’生个孩子会累这样吗？也不说先看看自己崽子再睡。；
她边说边把手，向苏云身底下摸了摸。看她热不热。这是什么，黏糊糊摸了她一手。刚才她帮苏云生孩子，已经收拾干净了。
掀开苏云被子看了看。吓了她一跳！被子底下都是血啊！染好大一片红色呀！看她心惊肉跳。
‘’妈呀！糟糕！产后大出血。”
她不是一声好叫。她也是第一次，看见产妇生完孩子流这些血呀！太吓人了！她一下子也麻爪了！
拎锹进来宋军心里一颤。丢下手里锹，跌跌撞撞跑进屋里。
“咋了？发生啥事了？；
慌张问。
‘’咋办啊！宋主任，你媳妇产后大出血。女人生孩子最怕就是产后大出血啊！；
王婆一手拎着被子。一边声音发抖，带着哭腔说。苏云下面血还在不自主往外流。已经殷湿了她的棉裤。肉眼可见还在往出流
“咋办啊！；
王婆慌了神看着宋军。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咋整啊？；
王婆声音焦急说。扎了两只手看着苏云下面在流血。
宋军脑袋嗡一下，也懵了！他一个大老爷们，也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生孩子啊！
他也没见过这阵仗啊！打日本鬼子腿都没软过。扑通一声，他跪倒在王婆面前磕着头，声音颤抖说。
‘’王婆，你快救救俺媳妇苏云吧！求你了！来生我给你当牛做马。；
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王婆身上
‘’军哥，军哥，快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我时间不多！；
苏云动着干裂嘴唇，艰难地说。
她感觉喉咙很痛很痛像着火一样。深深调整呼吸。吃力嘶哑把话憋出口。
她发出来声音细小轻微。不仔细看，都没有发现她嘴唇在动。一个字一个字呆板吐出来，还是能听出她所发音调意思。
‘’妈呀！闹鬼了！；
正在看她身底下血液王婆，惊悚地一声嚎叫。
‘’她，她不是哑巴吗？哑巴也可以说话吗？我！我！好像看见她嘴唇在动，好像说话了？；
她指着苏云惊恐，像看见鬼一样结巴说。抬头吃惊看着宋军。
‘’怎么可能，我都和她生活十多年。也没有看见过她说话。你是不是累糊涂。；
跪在地上宋军。伸直身体，看着苏云肯定说。
也忘自己还跪在地上。说他哑巴媳妇会说话。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是我耳朵出现问题？还是我眼睛也花了！也对！谁不知道你媳妇是哑巴。；
她有些不确定说。还用一只手使劲揉揉眼睛。
‘’也是，最近几天都在这屋子里呆着。帮你媳妇生孩子累得出现幻觉。；
她对宋军发着牢骚说。
又开始仔细研究，苏云大流血怎么办。宋军你去给我拿点锅底灰来。让你家苏云喝点。再不行我就没有办法！
宋军蹦起来，就想去屋外拔锅。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现在王婆让他去山上打虎，他都义不容辞。
‘’王婆还是你，帮我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瞧瞧她吧！‘’
苏云再一次，费力笨拙发出大声音说。
‘’妈呀！宋军不是幻觉呀！你家哑巴真说话了！；
王婆吓得蹦老远，惊慌失措看着宋军。棉被从她手里滑落。绊了她一个跟头。
“妈呀！磕死我了。；
顾不上摔疼膝盖。回转身嘚瑟，用手指着苏云。
‘’你，你说话了！我接生这么多年孩子。还是第一次，遇见哑巴生孩子，哑巴会说话！；
她拍着自己惊魂未定心口，惊骇说。
宋军也惊讶看着苏云。停下了要迈出去脚步。脸上眼泪还没干。不置信看着炕上苏云。
刚才那声音，真是从苏云嘴里发出来的吗？他不敢相信。来到苏云面前，开始仔细查看。也忘了苏云在大流血。
哑巴媳妇生完孩子会说话，这也太炸裂吧！
当年在地垄沟里捡到苏云。她还是一个脏兮兮小女孩。披头散发，战友一问三不知。瑟瑟发抖佝偻着小身板。怎么问，也不说话也不抬头。就是把脑袋放在双腿之间，不抬头也不看大家。
当时他太可怜这个孩子。小心翼翼哄着靠近她。她过很久，才接受自己。可就是不说话。
最后战友一直认为，她是个哑巴。又是他捡到就由他来抚养，照顾这个小哑巴。
后来他又被日本鬼子打折腿，不能在部队工作。就申请下到地方武装部工作。她也就随自己来到这里。苏云名字还是他给起呢！
再后来她就要嫁给大龄他。他也是打心眼里，真心喜欢苏云啊！他怕镇上人会欺负她是个哑巴。就把家安在这个小山村里。
苏云又动了动干裂嘴唇。吃力安抚轻轻说。
‘’军哥，别怕！我会说话。快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吧！；
伸出手，用祈求目光看着宋军。
‘’你会说话？；
宋军毕竟当过兵打过仗。在死人堆里待过。军人冷静还是有的。他用审视目光看着苏云。眼睛里渐渐有了怒意，眼球慢慢染上红色。
宋军深吸了口呼吸。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强压一下，自己要翻江倒海怒意。从牙缝里挤出来。
‘’好！很好！你苏云竟敢骗我。和我在一个被窝滚十年。你！你！一骗还是十年啊！厉害！你是真厉害啊！厉害得很啊！；
他冲苏云竖起大拇指。在原地转着圈。嘴里鼓着气，语无伦次讽刺。
苏云抬起胆怯目光看了看他。转过目光不再看他。她也知道自己理亏。自己已经伤害眼前男人。大颗大颗眼泪，从她眼眶滑落。她有些哽咽。
“军哥，对不起，我错了！唉！；
她叹息一声。低的不能在低了说道。
‘’我有不得以苦衷啊！帮帮我，让我看看她好吗？；
她眼里含着泪，手无力指向孩子。
宋军停了停，还是走过去。木纳抱起刚出生婴儿。放到她怀里。
苏云吃力倾斜着身子。一只胳膊勉强支起身体。泪眼磅礴看着襁褓里孩子。
‘’孩子，我可怜孩子！你长好可爱啊！；
苏云注视着孩子，眼里是泪，笑着轻声说。
费力把唇贴在孩子脑门上。轻的不能在轻了，亲吻一下孩子额头。然后看着孩子眉眼自语。
‘’你长得好像军哥呀！眉眼长得真像啊！夕颜，你就叫夕颜吧！你一定，要好好长大。‘’
她吃力喘了一口气接着说。
‘’长大了，遇见我娘。帮我去问问她。为什么当年丢下我！不要我了！我真的很乖！很乖！她为什么不要我呢？；
实在支撑不住身体。一回身，脑袋重重倒在一旁枕头上。开始大口大口喘气。她感觉呼吸越来越难受。憋她头疼欲裂。
‘’哼！哼！；
宋军用鼻子哼了两声。用手使劲推了推枕头上苏云脑袋。
‘’苏云你别装死。快起来！说说你为什么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十年，苏云你在我面前装十年哑巴啊！你把我骗得好苦呀！起来和我说清楚！；
宋军脑袋青筋直蹦，脸憋得通红。气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苏云闭着眼睛，柔弱缓了缓气低语说。
“军哥，求你了！别推我脑袋！我喘不过气来。让我在陪一陪，你和夕颜吧！我真很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