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里那道白影越近，林风耳中银铃便越清晰。
他血祭的柴刀突然轻颤，刀背缺口处渗出的血珠竟逆着沙流方向，朝白影飘去——是白九魅。
贪嗔痴，沙中沫。她的声音裹着某种韵律，林风混沌的识海突然清明，看见沙流里翻涌的不是沙粒，是无数被怨气裹住的魂魄。
那些魂魄的脸他竟有些熟悉，像极了紫竹镇老井里浮起的尸面。
天蓬。白九魅指尖点在眉心，一道银光没入林风额头，他要的不是你的命，是你身上人皇剑的气。
林风瞳孔骤缩。
一个月前在破庙求得的天蓬真君神像突然在识海显形，玄铁铸造的元帅踏黑云，手中九齿钉耙泛着冷光。
他终于明白为何那日老神婆说此像认主——原来人皇剑的气息，本就是天蓬法相的引信。
借法！林风咬破掌心按在柴刀上，血珠溅在刀身咒文的瞬间，天蓬神像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出。
他能感觉到自身经脉在燃烧，原本卡在空冥境八重的瓶颈地碎裂，九重境的威压震得沙暴都顿了顿。
天际突然聚起劫云。
那云不是寻常劫雷的乌青，而是带着金红，像被天蓬法相染了颜色。
沙流里的幽蓝光大乱，发出刺耳的尖啸：你敢引动真君劫！
这方天地容不下——
容不下又如何？林风抹了把脸上的血沙，柴刀上的天蓬法纹开始流转，我要的从来不是容，是破。
劫云开始落雷。
不是劈向林风，而是裹着金红的光，直直砸进沙流核心。
沙流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原本凝成巨掌的沙粒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半透明的兽形——那是只生着九条沙尾的蝎，每根尾刺都扎着三五个魂魄。
瀚海流沙，原来你修的是夺魂炼沙。白九魅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她腰间银铃炸响，林风这才看见她袖中露出半截剑柄，当年你吞了西疆三十里村落的生魂，今日该还了。
沙蝎尾刺猛颤，最粗那根突然射向白九魅。
林风想都没想，柴刀横在她身前。
天蓬法相的金光裹着刀芒劈下，尾刺竟被生生斩成两段。
沙蝎痛得整个翻起，带起的沙墙足有百丈高，却在触及天蓬金光的瞬间化作齑粉。
另一边传来轰鸣。
林风转头，见火山口的靛紫火光更盛，帝云的青衫被岩浆烤得焦黑，手中长剑却越挥越快。
厌火燎山那只火麒麟状的凶兽正喷吐着赤焰，每道火焰落地都能熔出个深坑。
帝云的剑招里开始有青云纹路流转，林风认得那是《上清九曜诀》的起手式——这化神境一重的修士，竟在战斗中突破了。
先解决眼前的。白九魅退了半步，银铃轻响间消失在沙暴里，只留一句话：天蓬法相有时限，你最多撑三日。
三日，足够了。
林风的气息随着天蓬法相的加持不断攀升，柴刀每斩出一刀，空中便有九齿钉耙的虚影相随。
沙蝎的沙尾被斩断一条又一条，原本遮天蔽日的沙暴渐渐稀薄，露出下方龟裂的沙地。
那些被裹在沙里的魂魄开始挣扎着飘向天空，林风看见其中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妇——是被尸毒侵蚀的大娘。
大娘，去该去的地方。林风低喝一声，天蓬法相的金光裹住那些魂魄，送向劫云方向。
沙蝎的幽蓝光彻底暗淡，最后一条沙尾被钉耙虚影贯穿时，它发出绝望的嘶吼：你会后悔的！
兽核里有——
柴刀劈碎了沙蝎的头颅。
林风喘着粗气单膝跪地，掌心的血还在滴，滴在沙蝎尸体上，竟腐蚀出个黑洞。
他伸手进去一掏，摸出枚鸽蛋大小的灰晶——兽核，泛着冷光，表面还缠着几缕沙蝎的怨气。
这一个月，沙漠变成了赤地。
林风站在彻底冷却的沙蝎尸体上，望着远处已经熄灭的火山。
厌火燎山的焦黑尸体倒在岩浆湖泊边，帝云正盘坐在湖底，周身被青云包裹，连岩浆都近不了身。
他抬头看见林风，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却露出个极淡的笑——那是化神境修士对同阶的认可。
要吞吗？林风捏着兽核，指腹能感觉到核内翻涌的能量，像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兽。
老神婆说过，兽核吞了能快速提升修为，但也可能被兽性反噬。
他想起紫竹镇的老井，想起大娘临终前抓着他手腕的手，想起白九魅银铃般的声音：修炼不是为了当什么主，是为了让该安稳的人安稳。
如果吞了这核，他能更快变强，可如果被兽性侵蚀...
林风摸出随身携带的铜钱串，魂钱还带着温度。
他突然笑了，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净心咒诀》。
净心神咒曰：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在赤地上空回荡。
兽核在掌心微微发烫，表面的怨气开始消散，露出下面隐约的九彩纹路。
林风闭着眼睛，指尖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划出个模糊的空间阵纹——那是他在白九魅剑柄上见过的，能打开异宝空间的纹路。
风突然大了。
远处传来银铃轻响，像是谁在云端叩了叩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