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菀苦笑：“我的仇家确实也是不少。”
但这次应当是柳朝雪下的手。
这般着急动手肯定也是知道了她已经到泰安了。
“你先安心住下，你家附近的几根眼线我们都已经拔了，这几天我让霍冰来守着你。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朱灵川说道，他这时也忘了陈菀早已经是他的上司，面对她依旧是把她当以前那个小女孩一样保护着。
“霍冰也来了？”
朱灵川哈哈一笑，道：“是啊，之前我同你说的那几个旧识里就有他。我们现在还是在一处谋事。不过要听你号令了。”
陈菀怕他心里别扭，忙道：“别，朱大哥你可别折煞我了。大家还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天下百姓。”
谁知朱灵川却正色道：“我朱某人从不在意这些虚名，我为的就是为所有百姓求一个公道。从前是看走了眼跟错了人，希望这次不会。”
“我……”陈菀正不知如何开口，朱灵川却是一挥手就翻墙走了。
雨帘滴滴答答落在窗外，看着这个屋里熟悉的陈设陈菀长叹了一口气。想起初来此地，她最先看到的就是这片屋顶，如今却已经恍如隔世。
原本以为假死可以让家人免受牵累，却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端倪。陈家一家都是老实人，遇到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有多害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家人平安。哪怕是豁出她自己去。
“叩叩……”
“……陈菀？”
陈菀听到了霍冰的声音，她忙打开门。见到曾经的朋友让她安心了不少。
“大冰块，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陈菀闪开身让他进屋。
许久不见，霍冰却好像比从前更加冷漠了几分。
他的眼神疲惫又冰冷：“陈菀，好久不见。”
“霍冰，你……现在好吗？”
“嗯。”
“真没想到你们一直都在下弦月，这次能见到你们我真的很高兴。”
“……”霍冰沉默了片刻，终于问道：“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又活了？”
陈菀低头苦笑：“说来话长，总之是不幸中的万幸。”
“嗯。看来起死回生的倒也不止她一人……”霍冰说了让陈菀不能理解的话。
“什么意思？”
霍冰关上门轻声道：“你还记得你有个丫头叫红云吗？”
“……记得。”怎么会忘呢，那么好的女孩却葬身火海，这件事每每回想都让她心痛的彻夜难眠。
“她今日来找我了。”
“啊！”陈菀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嗯，她也没死。”霍冰心领神会地回答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她告诉了我你家里人的下落，现在朱大哥他们应该已经在商量对策了。”
信息量太大，一喜又借着一喜陈菀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笑着沁出了眼泪：“太好了。红云还活着……”
半晌她才问：“这么多人都找不到线索，红云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家人就被关在她家的密室里。她也是偶尔得知的。”
“她家？”
“嗯。”霍冰抱着胳膊贴心补充道：“她已经嫁人了，嫁的是个姓黄的豪绅的儿子。”
陈菀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到霍冰又说：“现在过得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
“你……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的。”
冷冰冰的霍冰终于说出了一句安慰人的话，已然算是十分难得。
“多谢了。”
“嗯。我就在外间，有事叫我。”霍冰离开了，陈菀却一夜辗转难眠。
知道红云还没死的喜悦，对家人的担忧，对将来的行动的迷惘，种种情绪交织让她难以入睡。
还有一个十分要紧的问题萦绕心头。
是不是“方芜”可以就此消失了，“陈菀”应该重新回到这个世上。
藏头露尾从来就不是她的本意，从前是不得已，可是现在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还因为身份这事弄得顾忌太多反而得不偿失了。
直到天快亮了陈菀才堪堪眯了一会儿，很快就被一阵着急的敲门声吵醒了。
“霍冰，怎么了？”陈菀睡眼惺忪地问他。
“有人来找你。”
“谁？红云吗？”陈菀立刻清醒了。
谁知霍冰摇了摇头：“是个女人。我不认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个贵妇。”
“她指名要见陈菀？”
“是。”
陈菀猜不出来人是谁，她摇摇头道：“不见吧，你就说我已经死了。”
“我已经说了。可她说，那就找方芜。而且她知道你就在家。”
又一个戳破她身份的人。看来这层窗户纸是不得不捅破了。
陈菀叹了口气，却听霍冰说：“我看她不像坏人，也没有恶意。可能真的只是来见你的。而且她没有武功，如果敢乱来我一招就能弄死她。”
“……罢了，请人进来吧。”
陈菀稍微梳洗一番，准备见客。
来到前厅眼前人让她无比意外。
“菀儿？”
“小兰！”
来人竟是傅妙兰。
她如今周身珠光宝气无一处不华贵，气质也是天翻地覆。从前的她质朴清新如今却已经是有了贵族妇人的气度。
她向陈菀走来，身上环佩叮当。
她握住陈菀的手激动道：“菀儿，竟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还好，如今见你无恙我也算是放心了。”
“小兰，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我……我是偷听来的。”傅妙兰小声说道：“我偷听我家官人和他的手下在谈论你的事，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你居然还活着。我心里一着急就连夜赶来了。”
“那……他知道你来吗？”
傅妙兰连忙摇头：“他只以为我是回娘家探亲，不知道我来了这里。我怎么会让他知道我来找你，他要是知道……”
傅妙兰不再多说，陈菀却也了然。
“小兰，他对你好不好？”
傅妙兰听她这么一问，嘴唇忍不住地往下一瘪，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可她硬是忍了下来。
“挺好的。他现在位高权重，人人都来巴结讨好我。灵都世家贵族每每有宴席都会请我去，奉我为上宾。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陈菀打断她：“小兰，你过得不开心，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