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现在能画遗像吗？”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可以的，您请进来。”甘蓝放下锄头，打开大门，发现是镇上书店的老板华元，他的声音虽然听着苍老，但他的魂池一点问题也没有。
所以遗像不是给他自己画的。
其实在甘蓝开业的第二天，华元就想请她画遗像了，但是自家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就一直在犹豫，直到无意间听说了这位画师的奇怪爱好，他才下定决心。
“华老板，我需要先确认被画者的情况。”
“我这边的情况有些特殊，并不着急，主要是看您的时间安排。”
甘蓝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还早，“我现在有空，可以跟你过去确认情况。”
华元也不确定她喜欢挖骸骨的传闻是不是真的，于是问道：“我家里需要画遗像的人数比较多，而且他们是在六百年前去世的，现在只剩下骸骨了，能画吗？”
甘蓝有些惊讶，“没有他们生前的影像吗？六百年了，那骸骨都风化了吧。”
华元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我没有他们的影像，他们的骸骨还没有下葬，一直被我用玄能石保存着。”
六百年前，银湾星还是一个未开发的星球，人烟罕至，绿玄小镇还没有照相机，也没有光脑手环，所以他的族人并未留下影像。
“我需要先看看具体情况，如果风化太严重，就只能先还原头骨，然后再画像了。”
“那行，要麻烦您走一趟了。”华元觉得关于这位金光画师喜欢挖骸骨的传闻八成是真的了，看她一点儿也不排斥对着骸骨画像。
“不麻烦，我能冒昧问一下，六百年了，为何还不下葬？”
“因为杀死他们的人还没死绝。”
“原来如此。”甘蓝有些意外，竟然是因为这样，听起来这位华老板是知道凶手的。
华元叹了一口气，说道：“六百年前我的族人在绿玄小镇被烧杀抢掠，我当时被困在无人星域里，得到消息后回来，已经是一百年后的事情了，尸骨早已经被风干了。”
甘蓝只能道：“节哀。”
“甘画师，现在我已经决定将他们安葬了。”华元追杀那群星盗几百年，如今还剩一人没有找到，而他也老了，只能先把族人们安葬了。
甘蓝很佩服这位华老板，居然坚持追凶六百年，她不知道绿玄小镇外的世界是怎样的，但一定很危险。
甘蓝和华老板来到骸骨存放的地方，这里每一具骸骨都被他用玄能石打造的棺材盛放着，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她一眼就能看到这些骸骨上已经没有魂能了，估计是因为时间太长，他们的魂能已经消散了。
大部分骸骨都保存得很完整，只有几具骸骨的头骨需要进行三维复原。
甘蓝头顶的笔又开始发烫了，但玉笔画出来的遗像无法留在纸上，她只能另想办法。
“甘画师，这些能画吗？”华元有些忧虑又怀念地看着架子上的一具具石棺，他希望能留下这些族人的遗像。
“这些都能画，不过最小的那几具需要做头骨复原。”甘蓝扶了扶头上的笔簪，幸好她之前在头上加了防御层，现在才不会被烫伤。
“那真是太好了，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您尽管说，我会尽力找来的。”华元有些激动，他以前也找过画师，但是他们都不接单，而是让他直接用机器扫描，打印照片。
用机器扫描虽然方便快捷，但他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办理族人们的身后事，他想给族人们办一场隆重的葬礼，关于遗像一事当然也要用六百年前族人们熟悉的认可的方式来画。
“这里一共有一千二百具骸骨，华老板介意用木板作为遗像的材质吗？”她的宣纸不够用，而冬季并不是造纸的好时节，所以她到现在都没有找材料造纸。
“当然不介意，我这就去给您准备木板。”
“你按照骸骨的数量来准备就行了。”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甘蓝想了想，说道：“我现在需要复原一些颅骨的面貌，工作的过程不希望被打扰。”
华元知道这一类画师都有些不一样的工作习惯，他理解地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找齐木板后，我再联系你。”就像他和小镇上的人都能理解她半夜挖骸骨这件事情，只要不破坏别人家的墓就行，像是大尸坑这种，他们是不会介意的。
华老板离开后，甘蓝把玉笔从头顶拿了下来，却没有立即用它来画像，而是又给它加了好几层玄能才插回头上。
然后她也不管头顶的玉笔时不时就颤动一下，而是从空间里掏出几块粘土，然后开始做颅骨面貌复原。
这三个需要复原的颅骨有两个是上颌骨少了一小块的，复原起来并不难。
另外一个则是脑门的额骨没了，也是一对膜化骨，面积比较大，她复原起来的时间就长一些，甘蓝从上午一直捏到傍晚，才把三个颅骨的面貌复原。
“主人，我们今晚还喝汤吗？”胖啾甩甩尾巴走在她身后回家。
“当然喝了，放心少不了你那份。”甘蓝笑眯眯地摸摸胖啾的脑袋。
“那太好了，咱们今晚喝什么汤呀？是不是你上次说的新配方？”
“对，新配方。”
“是什么？”
甘蓝：“清水加小米，可以煮小米汤。”
胖啾一听，连走路的动力都没有了，“主人，你背我回家吧。”
甘蓝呵呵一笑，揉揉泛酸的手腕，然后拎起它的后颈肉拖着走了。
胖啾：“主人，我错了，还是我背你回家吧，你别累着了。”
甘蓝：“不用，我力气大得很，拎你很轻松的。”
胖啾：那你倒是把我提高些呀，别让我在地上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