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大师泪如雨下,竟膝行数步抱住女尼双腿:“那年雪夜,您抱回饿得奄奄一息的我……没有奶水,您就冒险猎来雪狼……”
广寒庵众弟子见状纷纷垂泪。
上官月悄悄拽了拽杨小凡衣袖:“小凡,这位是……”
“我也想知道。”
杨小凡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休要胡言!”女尼猛地推开雍大师,“小雍明明才……”
她突然僵住,五百年前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深入地下寻找寒珠,遭遇凌寒之水,然后……
“五百年?”
她喃喃自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当目光扫过在场男眷时,嫌恶之色一闪而过:“广寒庵何时容许男子踏足了?”
雍大师拭泪起身,将五百年沧桑娓娓道来。
当说到杨小凡深入地下相救时,女尼瞳孔微缩:“竟是这小子……”
“确实如此!”
雍大师恭敬点头应声,眼中满是激动。
杨小凡不仅救回了老祖,更修复了广寒庵护山大阵,这份恩情重若山岳。
“哼哧……”
麒麟不耐地打了个响鼻,抖了抖鬃毛便钻回灵兽袋。
这冰天雪地让它浑身不自在,毕竟水火难容。
“小子,谢了。”姚宁掸了掸道袍上的冰屑,语气虽冷,眉梢却柔和了几分,“不过广寒庵的规矩你也知道,就不留你们了。”
杨小凡望着这位在寒冰中沉眠五百年的奇人,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前辈,晚辈斗胆请教,您是如何……”
“喏,就靠这个。”姚宁不等他说完,甩手抛来一本泛黄古籍,“算是谢礼。”
“灵息法”四个古篆在封面上泛着幽光。
杨小凡指尖刚触及书页,便觉一股玄妙气息顺着经脉游走,竟引得体内真气微微共鸣。
冰窟深处还躺着几具僵硬尸身。
没有灵息法护体,她们终究没能熬过漫长岁月。
杨小凡轻叹一声,带着三人踏出冰原。
身后庵门缓缓闭合,将那个拒绝男子的世界重新隔绝
飞舟上,杨小凡细细研读功法。
这灵息法竟是门绝世敛息术,若让杀手习得,怕是贴面而立都难以察觉。
更惊人的是其中“龟息假死”之术,连心跳血脉都能停滞,与真死无异。
“杨大哥,我们接下来……”
上官月撩开被风吹乱的青丝,话未说完便被东方音挽住胳膊。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眼中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名剑山庄。”杨小凡收起书卷,看向始终沉默的闵家岩,“该去还个人情了。”
十日后,名剑山庄。
“杨小友!”
闵方业带着众长老亲自迎出山门,见到四人安然无恙,这位铸剑大师眼眶竟有些发红。
他一把抓住杨小凡手腕:“听说你们闯了极北之地?那鬼地方连……”
“爹!”
闵家岩急忙打断,朝上官月二人歉然一笑。
老庄主这才发现失言,讪笑着搓了搓手。
宴席上,闵方业第三次举杯时,突然将一枚储物戒指拍在案几上。
“杨小友若推辞,便是看不起我名剑山庄!”
杨小凡指尖摩挲着戒指上的剑纹。
如今天道会百废待兴,确实需要资源。
“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翌日清晨,杨小凡刚推开院门就愣住了。
闵家岩背着剑匣立在阶前,霜露打湿了他的靴面。
“家父让我随行。”青年剑客抱拳,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说……跟着您才能看见更大的江湖。”
冰城最高处的黑曜石城堡上,北冥负手而立。
寒风卷起他玄色大氅,露出腰间半截青铜虎符。
“又是那小子?”
城主眯眼望着远处变成黑点的飞舟。
海管家躬身:“寒珠现世,广寒庵重现,看来这小子不一般啊……”
十万里之遥,对常人而言是难以逾越的天堑,但在幻天大能眼中,不过一步之遥罢了。
北冥负手立于寒玉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凝结的冰花。
他的声音像这冰城的风雪般冷冽:“往后,我不想再见到此人踏入冰城半步。”
海管家垂首侍立,袖中枯瘦的手指微微蜷曲。
他太熟悉主人这般语气……
看似平淡的陈述里藏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老奴明白。”
他躬身时,腰间玉佩与玄铁令牌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铮鸣。
“手脚干净些。”北冥的身影开始如烟消散,最后一缕话音缠绕在冰晶之间,“广寒庵那些老尼姑的鼻子,灵得很。”
海管家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直到城主的气息彻底消散。
他缓缓直起腰板时,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光:“主人放心,老奴亲自送他们上路。”
远在冰川另一侧的杨小凡突然驻足。
“杨大哥,怎么啦?”
东方音黛眉微蹙。
“三位且退。”
杨小凡瞳孔里倒映着扭曲的空间波纹,声音却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海管家既然来了,何必学那地老鼠藏头露尾?”
空气突然凝滞。
一只枯树般的手掌撕开虚空,海管家踏出时,脚下三丈内的积雪瞬间汽化。
他扯下蒙面黑巾,露出那张冰城修士皆知的苍老面孔:“杨公子这双眼睛,倒是比传闻中更毒辣。”
“送行酒还是断头饭?”
杨小凡忽然笑起来。葫
闵家岩的剑锋猛地迸出火星:“我名剑山庄年年岁贡从未短缺,城主府为何……”
“闵公子。”
杨小凡抬手打断,目光始终锁定海管家微微鼓动的太阳穴……
那是幻天境修士蓄力的征兆。
“屠夫宰羊时,可会与羊肉商量佐料?”
海管家闻言竟点了点头:“可惜了。”
他袖中缓缓探出一柄透明的冰刃,刃身上游动着七道血色纹路。
“若你当日直接离开冰城……”
“若我当日离开,你们就能继续当那稳坐钓鱼台的土皇帝?”杨小凡突然踏前一步,靴底碾碎的冰晶迸溅成雾,“北冥老儿是怕广寒庵与名剑山庄联手,动摇他经营千年的棋局吧?”
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
杨小凡口中“北冥”二字刚出,海管家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放肆!”海管家袖袍无风自动,声音冷得像极北之地的寒冰,“在冰城地界,谁敢直呼城主名讳?”
杨小凡嘴角微扬,心中已然明了。
只是他仍想不通,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冰城之主,竟要派心腹管家来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