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如今也十二岁了，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小少年郎，很少在别人面前这般狼狈。
上一回这般伤心，还是知晓自己差点被毒死的时候。
五皇子流不出眼泪，只能哽咽着干嚎，谢荣似是被五皇子的话所触动了。
终是牙关，将送至嘴边的汤药给咽了下去。
五皇子见谢荣肯喝药了，当即收敛了情绪，却还是身子一抽一抽的喂谢荣喝药。
直至玉碗见了底，五皇子绷直的身体才陡然松懈了下来。
站起身，将空碗递给了李顺全。
谢荣眯着眼睛，看着已经快有他肩膀高的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只是待五皇子重新转过头来时，他又变成了那副心如死灰的哀伤之色。
他嘶哑的嗓子开口道：“如今，你三哥的丧事已经办完了……”
说了这句，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但五皇子原本快要压抑住的情绪，却又有了解封的趋势。
他强忍着哽咽道：“父皇，我还是不敢相信，三哥就这么……三哥武功那么高，身子又一向健壮，怎么就……”
谢荣低垂的眸子闪过一抹异色，却还是附和道：“朕也不相信，谁也没料到渊儿就这么走了，但这是事实，我们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我知道，我知道的父皇。”五皇子哽咽出声，“儿臣就是想不通，三哥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爷为什么不开眼，偏偏要夺去他的性命。”
“三哥他为大越征战这么多年，救了那么多百姓和将士，难道这些功德加一起还不足以换取他的性命吗？”
“人人都说三哥性格淡漠，难以接近，但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不喜参与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不愿应付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尤记得儿臣年纪尚幼之时，听闻三哥总是打胜仗，很是崇拜，便喜欢缠着三哥将战场上的事情讲与我听。”
“三哥虽然冷着脸，但去每次都没有拒绝儿臣，对于儿臣的好奇不懂之处，也总是耐心的回答。”
“他明明那么好，为何却这般薄命？呜呜呜~~~”
谢荣见五皇子这般模样，深沉的瞳孔中似是有别的情绪划过，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唇瓣紧抿，耐心的等五皇子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这才朝五皇子挥了挥手，道：“你过来些。”
五皇子抽噎着又走近了些。
谢荣伸出有些苍白的手，捏了捏五皇子已经调理得非常好，堪称强壮臂膀，叹道：“渊儿已经走了，你不能总沉湎与过去，要尽早走出来才是。”
“你既自幼便已你三哥为榜样，应当知晓你三哥的夙愿，惟愿百姓安乐，边关安定。”
“如今北疆兵临城下，你也已经十二岁，也时候要逐渐担当起自己的责任了。”
“你既念着你三哥，不如以你三哥的遗志为你的目标，他未完成的，由你来完成。”
“只是你当知晓，达成目标的途径，并不只有一种，不是人人都要成为大将军，但只有站在高位，才能有能力去改变别人。”
“父皇的话，你可明白了？”谢荣看着五皇子那张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意味深长道。
五皇子心中一震，听出了谢荣的弦外之音。
只是这样的，却并不是他想要的。
五皇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含糊道：“明白的。”
谢荣自是清楚五皇子的语不从心，却也没再劝，只道：“希望有一日，你能真的明白的。”
五皇子垂头不语。
谢荣见状，挥了挥手，道：“好了，这些日子你也消瘦了不少，你先回去吧，朕也累了，要歇了。”
五皇子拱手道：“是，儿臣告退。”
直至五皇子离开了大殿，谢荣才有蹙起眉，神色亦有些晦暗不明。
李顺全见状，大着胆子说了一句，“五皇子殿下乃是至情至性之人。”
谢荣闻言冷哼一声，“太过重视感情了，朕当初不该纵着他与……相处的。”
这个未说出的人是谁，李顺全心里明镜似的，当即不敢再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打开门，双手捧着一封信，躬着腰，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边关密信。”
谢荣闻言，眸色顿时一厉，哪还有方才那副孱弱之下相，朝李顺全扫了一眼。
李顺全顿时会意，将密信接过，双手呈给谢荣。
谢荣接过，缓缓打开。
也不知里面到底说了什么，谢荣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带着一丝狠厉，眼中更是充斥着激动与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