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楚姝的反手生胶弹击像机关枪一样连续得分，5:2领先时，她甚至打出了一个让一旁苏怡笙都带了几分惊喜的球——苗念的高质量弧圈被她用生胶硬生生地\"摁\"了回去，球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贴着网落下。
但苗念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她只是轻轻擦了擦汗，然后在下个发球轮次中，突然改变了节奏。
一个看似普通的侧下旋发球，却在第二跳时几乎停在了台面上。邓楚姝的抢攻下网了。
5:3。
接着是5:4，5:5。苗念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一个回球都精确地落在邓楚姝最不舒服的位置——要么是反手位底线，要么是正手小三角。
她的弧圈球旋转变化多端，时而上旋强烈，时而带着侧拐，让邓楚姝的生胶难以借力。
比分咬到9：9时，邓楚姝的t恤已经湿透，紧贴在背上。
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开始发酸，这是连续强攻后的必然结果。
苗念则依然保持着那种稳定的呼吸节奏，仿佛这场高强度对抗对她来说只是热身。
邓楚姝突然改变节奏——她放了个摆短。小球轻飘飘过网，在对方台面上几乎不弹起。
苗念本能地上步搓球，却见对方整个身体后撤半步，右臂肌肉隆起，球拍在手中微妙地转动着角度。
——是倒板进攻的前兆！
邓楚姝要换长胶面打\"兜拐\"，这招在让分赛里堪称赌博。
长胶的怪异性能可以让球产生完全违背常理的旋转，但需要极其精准的手感控制。
苗念的眼睛微微睁大，她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
但她的脚步没有慌乱，而是迅速调整站位，重心压得更低，像一只准备扑击的猎豹。
邓楚姝的球拍在接触球的瞬间完成了倒板，长胶面与球接触时发出一种沉闷的\"噗\"声。
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看似要出界，却在过网后急速下坠。
苗念的身体已经向右移动，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刹住，反手一记切削，球擦着网带飞向对方台面。
邓楚姝没想到这球还能回来，仓促间正手拉了一板，球高高飞出界外。
9:10。
邓楚姝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她看向对面，苗念正安静地站着，眼神专注得像瞄准镜后的狙击手。
她沉稳的模样，让邓楚姝再一次清晰感知到。
苗念的成长速度有多快······
重新上场后，邓楚姝决定孤注一掷。
她发了一个不转球，苗念谨慎地搓回。
邓楚姝突然侧身，用长胶面兜了一个大斜线。
球在空中划出违反物理常识的轨迹，先向右偏，又向左拐。
但这一招，苏怡笙教过，郝友其陪她练过！
9:11。
苗念拿下这一局，微微站定。
球落地的刹那，邓楚姝的球拍\"啪嗒\"掉在蓝色地胶上。她盯着那个仍在微微颤动的小白球，耳边嗡嗡作响。
苗念最后一记反拉像慢镜头般在脑海回放——那记球分明已经超出反应极限，她是怎么做到的？
苗念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球，手指在球面上摩挲了两下。
这个习惯性动作让邓楚姝瞳孔微缩——去青训交手时，苗念紧张得连发球都会手抖。
而现在，她连赢球后整理情绪的时间都不需要。
\"你长胶兜拐的假动作太明显了。倒板时肘部抬高了3公分。\"
\"你进步，很快。\"她声音里带着生胶弹击般的短促力道。
\"谢谢。\"苗念的回答轻得像擦网球，眼神却越过她看向场边的苏怡笙。
\"服了吗？\"苏怡笙\"啪\"地合上数据板站起来，单刀直入。
\"这是你封训的陪练计划。\"她将文件夹拍在球台上，塑料封皮下露出\"永贺\/邓楚姝临时混双组\"的字样，\"你和永贺这两个月负责模仿世乒赛六对混双的特殊打法，配合郝友其和苗念训练。\"
苗念缠胶带的动作骤然停住，胶带在腕骨上勒出浅痕。
\"当然，你可以拒绝。\"苏怡笙用笔尖点了点计划表最后一栏的积分统计，\"我看过你队内循环赛和支线赛的数据，如果你觉得参加封训没什么作用的话，可以拒绝我\"她转身前抛下一句，\"五分钟考虑时间。\"
\"好。\"邓楚姝已经抓过计划表，纸张在她手中哗啦作响，\"我可以！\"
苗念的嘴唇微微分开，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她只是低头继续缠胶带，白色胶布一圈圈覆盖住方才勒出的红痕。
\"谢谢苏指。\"邓楚姝将计划表折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塞进裤袋，\"我会好好把握的！\"
说这话时她盯着苗念的发旋，那里有根翘起的碎发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苏怡笙抻了抻脖颈，转向苗念时语气突然轻快：\"行了，封训前带你搓一顿！\"
暮色中的训练基地路灯次第亮起。
苗念落后半步跟着苏怡笙，影子被拉得很长。
\"怎么？\"苏怡笙突然停步，苗念差点撞上她肩膀，\"对我找的陪练不满意？\"
苗念摇头时，路灯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能模仿特殊打法的选手不多，她也很强。\"她停顿了很久，久到苏怡笙以为她不会再说下去，\"只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做陪练。\"
\"觉得我太残忍？\"苏怡笙突然伸手揉乱她的短发，\"知道总局训练馆墙上挂的什么吗？\"
她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建筑，\"三百七十五块金牌，背后是九千八百二十七个被淘汰的天才。\"
“这里不缺天才，没有人永远能在主力的位置上，这就是竞技体育的残酷。”苏怡笙忽然笑了，“四年一个周期，对于职业生涯来说很长也很短。没有人确保会发生什么，要站到什么位置，能站到什么位置，都要靠自己！努力不会埋没天赋的，你、郝友其、黄浩源、德岐、卫清安、叶然、廖琴，你们难道不是早六晚十吗？一队的位置难道是纯靠天赋来的吗？”
“不是！”苗念眼眸亮晶晶的，“苏指，我知道了！”
“陪练，陪练，换一种说法就是能接得住你的球的才叫陪练！”苏怡笙搭上苗念的肩膀，“走吧，咱们的四年刚刚开始！”
“嗯！”苗念笑得明媚，“苏指，我一定会拿回那块金牌。然后把冠军花束送给你！”
“哎哟，志向远大！不错，有我一点点的模样了~”
“苏指，今天就咱俩吃吗？”
“咋了？不可以？”
“不是，乔指呢？”苗念耸了耸肩，“你俩突然不一起出现，我都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