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管冰冷的试剂缓缓被推送进血管，江衍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瞬间变得愈发惨白，仿佛一张薄纸般脆弱不堪，甚至隐隐透出一种如同将死之人一般的灰暗色调。
要知道，他本身便身负重伤尚未痊愈，此前更是遭受了联邦惨无人道的电刑折磨以及深度洗脑。
回到帝国后，却又惨遭强行夺舍躯体之祸，紧接着还要为了陆祁年日夜操劳奔波。
如此种种，使得他这具身躯早已千疮百孔、百病缠身，如今已然到了油尽灯枯、行将就木的地步，仅仅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苟延残喘着。
而就在不久前，那些接踵而至的残酷刑罚竟意外地暂时压制住了试图夺舍的精神丝线，从而令江衍那几近沉沦的意识得以重新夺回身体的主导权。
然而，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或许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反倒会更好些吧。
药效发作得异常迅速，几乎在转瞬之间，江衍的五官感知能力便被急剧放大至极限。
他清晰地听见“砰”地一声接一声传来，那竟是细微的灰尘纷纷扬扬落地所发出的声响。
这声音是如此沉重，宛如千斤巨石砸落地面一般，响声震得他的耳膜发疼。
他还是生平头一回听到灰尘坠落时的响动，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倒是让身处绝境中的江衍生出几分苦中作乐的心境来。
实际上，江衍从未想过刻意隐瞒任何事情。
只是由于当初在联邦时所受到的心理暗示，如同一把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住了他的喉咙，致使那些想要倾诉的话语无论如何都无法脱口而出罢了。
不仅如此，他能够讲述出来的事情早就在之前与陆祁年交流时全盘托出了。
而那些他不能宣之于口的机密信息，则是借助一种极为特殊且隐秘的手段传递进了陆祁年所使用的光脑中。
此时此刻，他绞尽脑汁也揣测不透陆祁年究竟还渴望获取何种消息。毕竟，他所能提供的所有情报已然毫无保留地展露无遗。
江衍那空洞无神的双眼茫然地凝视着正前方，仿佛灵魂早已游离于躯体之外。
他好痛啊。
难以言喻的剧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身躯，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似乎都被点燃了一般，灼烧着、刺痛着。
仅仅只是这么一小支药剂注入体内，对他而言便如同遭受了世间最残酷的极刑。
那些审讯官们根本无需再施加其他任何刑罚，哪怕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或者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轻敲击一下桌面，都会引发江衍身体内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种痛苦犹如永无止境的噩梦，将他紧紧缠绕，令其无处遁逃。
……好痛啊。
江衍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就此昏厥过去，从而暂时逃离这炼狱般的折磨。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无情，剧烈的疼痛宛如一只凶猛的巨兽，死死扼住他的意识，让他根本没有丝毫机会失去知觉。
无尽的苦痛如影随形，不断侵蚀着他的身心，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