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随着佘蔓离去时那怒气冲冲的背影，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的嘴角才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弧度。
看来这下可有人要倒大霉了……
闻栖轻声呢喃道。
随后，她缓缓转过身去，伸手轻轻合上了房门。
没人看见她另一只一直藏在身后不停颤抖着的手。
指尖陷入手心，染上一抹红。
就在门扉合拢的瞬间，她脸上勾起的弧度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见她脚步拖沓，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慢悠悠地朝离她最近着的小沙发挪动过去。
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而艰难，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当终于抵达沙发跟前时，她就像突然失去了所有支撑身体的力量一样，整个身子猛地向前一倾，重重地摔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之上。
这一跤摔得不轻，如果不是因为身下的沙发足够松软，不然闻栖可得遭老罪了。
然而，此刻躺在沙发上的她，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痛苦或者难受的表情流露出来。
只是，她那双死死抓着沙发扶手不肯松手的手却出卖了她。
由于过度用力，她手上的青筋一根根暴突而起，手指尖更是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无血色。
由此可以想见，此时此刻的她究竟用了多么巨大的力气来克制住自己。
不仅如此，她那张本应白皙粉嫩的面庞此时竟也惨白得吓人，宛如一张毫无生气的白纸。
脸上的纱布也被蹭掉了，露出还泛着红的一条伤疤，在惨白的脸上格外明显。
她蜷缩在沙发一角，双臂紧紧环绕着自己的身躯，将头深埋进膝盖之间，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尽管如此，自始至终，她都未曾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响。
她没有选择叫医生，这种疼又熟悉又陌生，像是从骨子里传来的一样，医生来了也没有用。
这疼和上次为了救闻安而产生的后遗症一样。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墙上挂钟指针走动时所发出的滴答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闻栖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水彻底浸透，但她的身体抖动频率却逐渐减缓，最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她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毫无生气。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爬起来，她伸出手，看着手上被掐出的淤青没怎么在意，而是随手撩了一把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如果忽略掉闻栖惨白的脸和被自己掐出淤青的手臂的话。
她咽了一口口水，沙哑开口：“大炮？”
“……”
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她。
她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嘴里一声声的唤着大炮的名字。
“大炮？”
“臭大炮。”
以前从来不会落空的声音，第一次没了回应。
“大炮……我有点疼，止疼药在哪里？”她喃喃出声。
回应她的只有隐隐的海浪声。
闻栖呼吸停顿了一瞬，脑海里浮现刚刚在会议室的一幕。
在她心脏莫名开始疼的时候，眼前浮现了银蓝色的光幕，那是大炮经常用来提醒她一些事情时用的。
每次大炮去更新的时候，它就会留下一张“便利贴”来提醒她要干什么。
而这次的内容却变了，上面写着。
“我去办事，归期不定，等我回来。”
闻栖不信，以往大炮就算有再紧急的事情都会亲自告诉她，而不是只留下这短短的十二个字。
再加上当时心脏的疼痛，和那种失去了重要东西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好受。
她有一种预感，大炮出事了。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眼睫遮挡住眼中的情绪。
“嘀——”
熟悉的上线声音响起。
闻栖猛的抬起头，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您好，宇宙恶毒炮灰调节福利系统的宿主，我是您的临时小管家，您可以叫我小临。”
闻栖的头又低了下去没什么反应。
临时小管家明显没有大炮那么智能，它的电子音中带着冰冷：“检测到您的心情不太好，需要我为您讲个笑话吗？同意请回复一，不同意则不需要回应。”
“……”
“检测到您不需要，已取消。”
“……”
闻栖的冷漠并没有让它气馁，反倒是越来劲了，“您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和我说，我愿意做您的小树洞。”
“……哦。”闻栖嗫嚅了两下嘴唇，冷淡的吐出一个字。
“……这是您对我说的第一个字，我会好好记录下来的！”临时管家倒是开心，好歹有反应了不是。
闻栖眉头微皱带着不耐，“……闭嘴。”
“好的，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呼叫我哦。”说完这句话，临时管家就再也没有传来声音了。
闻栖揉了揉眉心，感觉脑子有些疼。
这临时小管家到底哪儿来的？以往大炮离开都没有，现在又冒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嘀——检测到宿主有疑问，根据系统守则第12条回答。”
“我是主系统最新研发的陪伴系统，主要负责系统不在时，陪伴有孤独倾向的宿主身边哦~”
它说完这句话后还故意拖长了尾音，但是配上冰冷的电子音怎么听怎么奇怪。
闻栖沉默了一会儿，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孤独倾向？她？
“是的呢宿主~这是你的系统提交的申请，您是第一批体验的宿主呢~”
临时小管家还很骄傲。
“……”闻栖捏了捏拳头，呼吸加快了一瞬。
像是检测到了闻栖现在情绪不佳，临时小管家也没有说话了。
闻栖的拳头捏了又松，最后她像是无奈妥协。
“算了……”闻栖摇了摇头，接着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临时系统问道：“你能联系主系统吗？”
“抱歉，我暂时没有这个权限。”
“那你能联系上大炮吗？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临时系统卡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很抱歉宿主这是系统的隐私，不能随便透露。”
它没有说清楚是哪个系统的隐私，是它的还是大炮的？没人知道。
闻栖像是没有察觉到那一瞬间的异常，淡淡的“哦”了一声，“不知道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