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太过偏执，被恨意蒙蔽了双眼，狠心将孩子牵扯进来。
“你来偿，好啊！”
蒹葭夫人松了手，随即拿出那根还带着毒的银针走过去，对着她的肩膀狠狠扎下：“你来偿，那就把我女儿遭受过痛苦，都先偿一遍！”
叶霜姿一怔，感觉肩膀一疼。
很快，疼痛感加重，身体也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
只片刻的工夫，浑身便仿佛有千万根针，从肩膀处开始蔓延至她的每一寸皮肉。
疼！
生不如死的疼！！
特别是面部，她感觉眼珠子像是在被人生挖，疼得她惨叫出声，死死捂着脸，蜷缩起身子，冷汗直下。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两个孩子想过去，却被闯进来的燕东肖及时拉住。
短短片刻，叶霜姿已经疼得抓破了脸，鲜血横流，痛苦得四处乱撞，嘴里还发出凄厉大喊：“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
其实很少有人知晓，北渊皇室的血鸩之毒还有一个很直接的名字，叫求死不得。
之所以叫这个什么名字，是因为此毒若直接饮下，可立即毙命，不会很痛苦。
但若是沾进皮肤，在毒素的慢慢渗入的过程里，每寸肌肤犹如被人在一刀刀凌迟，痛不欲生，却又马上死不了，因此得名。
而娆娘只吐了血，并没有像叶霜姿这么痛苦，除了吃下解毒丸暂缓了片刻外，更多的是用银针压制了毒素的蔓延。
可此毒霸道狠辣，能压制得了多久，她谁也没有告诉。
但现在，看着叶霜姿痛不欲生的模样，蒹葭夫人眼中夹杂的寒气也越发重，看向那个叫燕平睿的孩子的眼神里，透着凶光。
要不是娆娘会银针封穴，昨日抓破脸痛不欲生的就是她了。
所以这个小坏种，也该死！
似是察觉到蒹葭夫人凶狠的目光，燕东肖急忙挡在了孙子面前，紧张道：“放过他，我给你们提供一条北渊细作的线索。”
蒹葭夫人抬手的动作顿住，眼神示意他说。
燕东肖松了口气，后退了几步，才继续道：“十七年前，燕家曾有一批丝绸运往塞北，请的是当年远近闻名的赵家镖局，由镖局赵当家亲自押送。当时一路顺利，只回来途中，赵当家带回了一个貌美女子，因怕夫人误会，便将之收做义女，后来还将之嫁到了燕府。”
赵家镖局的姑娘，那岂不就是……
想到是谁，蒹葭夫人瞪大了眼睛，心里登时冒起了火，忍不住一巴掌抡到燕东肖脸上，丢下一句：“当初就该让你死在卫祁手里！”
说完，她喊上三七，急匆匆往顾宅赶去。
白无伤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让人绑了曹覃就要跟上，但曹覃以为大仇已报，便没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仰着脖子直接就往刀口上撞去。
霎时间，鲜血四溅。
“真是的，没事找什么死，本来还想留着你当见面礼给我那娆娘姐姐审审，现在白瞎了。”白无伤一脸埋怨，又揉了揉有些疼的肩膀。
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曹覃却在听到他的话后，登时双目圆睁，目眦欲裂地捂住自己汩汩流血的脖子。
一副死早了，他还不想死的痛苦模样。
可惜他现在想活也来不及了，只能死不瞑目了。
倒是不远处还有口气，但把自己弄得像个疯婆子一样的叶霜姿听到曲争春没死，愣了愣。
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大笑了起来。
白无伤也挺莫名其妙的。
看她八成也是没多久可活的样子，他便不再管，让人去找官府的人来收尾后，就跟着去了顾宅。
而顾宅那边，在三七刚离开不久后，娆娘的房间里就来了个人。
对于来人会是她，娆娘并不惊讶。
因为哪怕不是她，而是另外几位姨娘中的任何一个人，她也不会感到惊讶。
毕竟从塞北回来，除了她娘和三七一众暗卫，她就没信任过任何人，特别是各位姨娘们。
“大姨娘临终前说的那句话，其实也包括了你。对吗，柔姨娘。”
那句永远不要相信背弃过自己的人，指的是燕东肖，却也是大姨娘曾经相信过的柔姨娘。
“你不惊讶吗？”
一向最喜欢漂亮颜色的柔姨娘，今日难得换了一身黑色劲装，狭长的美眸直直地望着她。
娆娘轻笑：“那日回来，听我娘说起我离开雁州这半年来的事，听完总感觉有条隐隐约约的线，明明串起了始末，却又能隐身其中，总是让人捉不住，从而将之忽略掉。但现在，我捉住了。”
“你是怎么捉住的？”
“大概，是这段时日，你来找我找的太勤了些。”
“就因为这个？”
娆娘点头，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顽皮地动了下，有些不适，她顿了片刻，轻挠了几下，才继续道：
“因大姨娘一事，我娘虽对你们几个的态度未变，但二姨娘三姨娘她们自知自身有嫌疑，所以我回来之后，为了让我娘安心，很少主动来找我。”
“唯独你一人，不是昨日来给我量尺寸，就是今日来给我端吃食，哪怕坐在院中也能频繁遇见你。如此明显地试探我的态度，我若再不起疑点什么，那就真的是蠢了。”
其实她送吃食，是想直接把血鸩下在吃食里。
而为何一定要用会暴露她北渊细作的毒药，娆娘猜她是清楚她会医，寻常毒药轻易毒不死她，所以她需要能一击毙命的毒药。
奈何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娆娘自有孕以来，凡是身上穿的，或入口的东西，都会不着痕迹地检查一下，闻一下。
所以她但凡下毒，就不可能逃过娆娘眼睛。
除非是无色无味的毒药。
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就算有，也不可能轻易找到。
所以柔姨娘找上了叶霜姿和曹覃。
当然，她不可能指望他们能毒杀得了娆娘，但她可以利用他们。
从放燕东肖祖孙三人进顾宅，到掩护那小崽子下针得手，每一步她都走得悄无声息，让人抓不到一丝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