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勺送给你了。”周琳大方回应。
老人喜笑颜开，“好好好，那我就收下了。”
老人自己拿了个碗和筷子，只是半勺，仅仅能盖住塑料碗底部，薄薄一层。
浓稠的琥珀色汤底泛着点点光泽，碗底躺着颜色各异的食材。
老人先是伸着手掌，在塑料碗上面扇动，鼻子使劲用力的嗅了几下，随后小心翼翼的用筷子挑起里面的木耳，木耳脆爽辛辣，软中带着韧性的面筋吸满了汤汁，在牙齿间迸发出小麦香气，煮熟煮透的黄花菜又脆又嫩嫩，粉条被煮得晶莹顺滑，裹着胡椒粉的香味游走于齿缝之间。
老人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喉间弥漫着胡辣汤的芬香，他品得格外细致，仅仅半勺的胡辣汤，硬生生品尝了五分钟。
五分钟过后，老人看着干干净净的碗底，几乎要哭出来。
这半勺也太少了！
他脸上满是渴望，如同嗷嗷待哺的幼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琳，盯得周琳有些头皮发麻。
周琳：“没有了。”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你明天几点来摆摊？”
周琳回答：“六点。”
“好。”老人坚定的看着周琳和她的摊位，似乎是要把她餐车的模样牢牢记在心中。
老人回到家中以后，特意定了个闹钟，提醒自己要在第二天傍晚时分去京海歌剧院门口买胡辣汤。
谁知道第二天下午五点，刚走出自家大门，就被人叫住。
“爸，我临时有个急诊，得麻烦您去接一下小橘子。”
慕通明迟疑了一秒，女儿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您待会有事啊？”
慕通明摆手，“也不是啥大事，我就是打算去歌剧院一趟。”
“哦！”女儿明白了，爸这又是要去歌剧院听歌剧呢。
“等我接完小橘子再去吧。”
“啊？”女儿有些懵，“您不直接回家吗？小橘子可听不懂歌剧。”
接完孩子就该回家了，正好到饭点了不是。
慕通明想了想，“你别管了，快去工作吧！我带小橘子在外面吃。”
“行！”女儿看了看手机，急匆匆的开车走了。
慕通明开着甲壳虫，先往孙女的小学过去，等到五点二十，才接到孩子。
他有些着急的拉上孙女往歌剧院那边过去。
小橘子看着窗外的风景，发现家门口错过了，外公还在往前面行驶，出言提醒，“外公外公，你开过了！”
慕通明微笑着道，“爷爷带你去歌剧院门口吃好吃的。”
“歌剧院？”小橘子思索了一会，“那个地方啊，小橘子不喜欢，台上那些叔叔阿姨声音好大，穿着的衣服好奇怪，总是唱一些我听不懂的歌。”
“我们是去吃东西，可不是去听歌剧的。”慕通明耐心解释。
小橘子更加不明白了，想了老半天才道，“可是我不记得那里有饭店啊。”
两人说话的时候，车子已经靠近歌剧院这边，转个弯就看见标志性建筑物，慕通明有目的性的找寻餐车。
餐车还没到！
现在距离六点还有半个小时呢。
没有看见银色小餐车，慕通明也不着急了，找了个好位置把自己的甲壳虫停好，拉着小橘子的手下车，慢悠悠的走过去。
两人看见一条队伍，慕通明没放在心上，只嘀咕了一句：“今天歌剧院这么多人呢？居然有人排队。”
他拉着小橘子徘徊了一圈，猛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人站在队伍末端。
慕通明猛然发现什么，这个队伍不会是在排胡辣汤的队吧？
他走到毕剑后面，“小伙子，你不会是在排胡辣汤吧？”
毕剑没好气的扭头，看见老人手里牵着一个萌萌的双马尾小妹妹，语气顿时软下来，“是啊。”
慕通明有些失语，“不…这家胡辣汤昨天不是第一天来摆摊吗？怎么今天就有这么多人过来排队？”
简直闻所未闻。
这老板做的胡辣汤是有多好吃啊，第一天摆摊就有这么多回头客！
毕剑脸上浮现出暗藏深意的笑容，“小老板只是第一天卖胡辣汤，又不是第一天摆摊。”
慕通明表情震惊，“是了，难怪她的厨艺很老道。”
原来不是新手。
小橘子踮脚看着前面的人，摇晃慕通明的手臂，“好多人啊外公，我们要等多久？”
“应该没多久。”慕通明敷衍道，他询问着小橘子今天在学校里的发生的趣事。
六点一到，周琳准时出现在了歌剧院门口，在食客们热切的目光中，开始摆摊。
氤氲的雾气带着浓烈的香气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奔腾而来，胡椒的辛辣裹挟着香味和食材的的味道席来，以骨头熬煮两个小时的汤底有些醇厚的香气，经过各种香料和调味品的处理，迸发出了更加夺人心魂的气息。
厚重的香气被风一吹，在人们鼻尖层层叠叠展开，最后还嗅到了一丝小麦清香。
慕通明只是嗅到这香气，便觉得全身通畅，额头几乎要冒出汗珠来。
这香气真霸道啊。
小橘子抬起眼眸，“好香啊，外公！这是什么呀？”
这香气，对于一个幼崽来说，简直是绝杀。
因为幼崽在很多方面的体验度为零，人，总会对自己的第一次记忆尤为深刻，并且很大可能，第一次体验会影响一个人以后的喜好和习惯。
慕通明眼神有些飘忽，用力咽下口腔里大量分泌的口水以及蓬勃旺盛的食欲，努力平稳情绪，“是胡辣汤。”
小橘子求知欲旺盛，“外公，什么是胡辣汤？”
“就是…就是用很多食物，比如黑木耳、海带、豆腐皮、粉条、黄花菜….等食物放入浓汤里面加入大量胡椒粉和香料炖煮好，最后加入水淀粉或者洗面筋水勾兑的一份带辣味的汤。”
小橘子听到辣味两个字，就有些退缩了，“外公，我不吃辣的汤！”
慕通明只能哄着她，“那你陪外公一起排队，等会要是吃不了，外公再带你去吃其他的。”
小橘子乖巧点头，“好。”
香气顺着她的鼻子飘入口腔，小橘子咂吧小嘴，觉得这个有辣味的汤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