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拳来喽!后面人小心!”
一声嘶哑的吼叫划破夜幕。
一名德军老兵猛地从散兵坑中微微起身,身上披挂的树叶伪装簌簌作响,几只受惊的甲虫顺着他的衣领慌乱爬行。他顾不得这些,肩上的铁拳已经对准了那辆在黑暗中无意间靠近的谢尔曼坦克。
发射筒尾部喷出炽热的燃气,弹头拖着尾焰直扑目标。
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弹头精准命中了谢尔曼坦克脆弱的侧装甲。
浓烟立即从破口处涌出,这辆钢铁巨兽剧烈震颤后便停滞不前,只有发动机还在徒劳地空转,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随后这名德军老兵快速的缩回身子,‘摔’回散兵坑。
“嗖嗖嗖!”
几乎在同一时刻,密集的子弹从侧翼呼啸而来,堪堪的打在散兵坑周围的树叶和泥土上,飞溅的小石块打的德军老兵脸蛋生疼。
一辆卡车残骸后方,身披标志性披风的苏军近卫军机枪班组对着刚才德军士兵发射铁拳的方向猛烈还击,偶尔有尝试回击的德军士兵被一连串飞来的子弹打倒在地发出微弱的惨叫声。
但苏军的情况依旧十分的恶劣,不时有坦克被远处隐藏的反坦克回力点击击穿,即使是is-1与su-152这种大杀器在黑夜中因为找不到远处的目标而只能干捉急…
他们只能用高爆炮弹去清理附近比较暴露的德军火力点,尝试性的掩护下车作战的步兵部队。
黑夜此时成了德军最可靠的盟友。
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处洼地,每一片灌木丛,精心布置的交叉火力网在夜色掩护下更加致命。
反观苏军士兵,他们不得不依靠偶尔升空的照明弹和枪口焰的短暂光亮来辨识目标,每一步推进都显得格外艰难。
但苏军近卫军的士兵们凭借着精湛的枪法和充足的作战经验,一时间也能与做好提前准备的德军步兵们战的有来有回。
“砰!”“砰!”
迫击炮炮弹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在掩体周围分散开来的苏军老兵们自然清楚这种声音,一个近卫军少尉在迫击炮弹坠地前嘶哑着喉咙大声喊道:“迫击炮!同志们!找掩护!找掩护啊!”
但少尉的警告声刚落,致命的炮弹已然快速坠地。
“轰!轰!”
两声沉闷而极具破坏力的巨响几乎同时炸开。
混杂着泥土和火光的两团黑烟猛地从地面腾起。
剧烈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向四周疯狂扩散。
几名虽然听到警告但来不及寻找更好掩体的苏军士兵,瞬间被这狂暴的力量掀飞,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被抛向空中,随后重重地摔进路边的排水渠里,没了声息。
这仅仅是开始。伴随着爆炸,无数的爆炸破片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迸射。
发出“嗖嗖”的骇人声响,无情地穿透空气、装备和肉体。
“呃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卫生员!卫生员!”
“我的腿!我的腿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离炸点稍近的士兵即使卧倒,也有人被密集的弹片击中。
有人背上嵌满了金属碎片,鲜血迅速浸透了军服,有人腹部被切开,剧痛中忍不住咳出大口鲜血,更有靠近爆炸的人被直接命中,肢体瞬间与躯干分离。
而在爆炸的最中心,景象更为惨烈。两名没能及时散开的士兵被直接命中,巨大的爆炸能量瞬间将他们的身躯撕扯成数块模糊的血肉和残肢,混合着撕裂的衣物和装备零件,散落在焦黑的弹坑周围,只剩下一些难以辨认的大块躯干,场面触目惊心。
稍远一些的士兵情况稍好,但也被飞溅的泥土碎石砸得生疼,耳朵在巨响后嗡嗡作响,暂时失去了听觉。
“是120毫米重迫击炮!” 一名侥幸只被弹片擦伤脸颊的老兵,吐掉嘴里的泥土和血沫,声嘶力竭地大喊:“威力太大了!不是81毫米的!不想被炸成碎肉的,再散开点!间隔再拉大!同志们!”
“嗖嗖嗖嗖!”
“迫击炮!迫击炮!”
还没等苏军士兵们喘上一口气,没过两分钟,空中再次划过令人胆寒的尖啸声,两发120mm迫击炮炮弹夹杂着数发81mm迫击炮炮弹再次落地…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中校同志!我们完全暴露在敌人火力下了!”一名脸上覆盖着厚厚硝烟与凝固血迹的大尉匍匐着爬进弹坑,声音因焦急而有些嘶哑。
他一边汇报,一边熟练地帮中校重新包扎胳膊上那条正不断渗出鲜红的绷带。
“德国人的迫击炮像长了眼睛,可我们连他们人在哪都摸不清!再这样下去……”
中校因疼痛而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顺着沾满尘土的脸颊滚落。
他咬紧牙关,从齿缝间挤出回答:“情况报告已经送上去了,正在等待上级指示,应该很快就有回信了……”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让他猛地抽了口气,整个人都绷紧了。
大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弹坑边缘那背着简易电台的通讯员,他面朝下趴在那里,整个后脑勺已被子弹掀开,溅出的脑浆和鲜血将泥土染成暗红色。
那台从他背上滑落的电台还在发出无意义的电流杂音,滋滋作响。
“电台还是完好的……”中校凝视着那台仍在工作的设备,声音低沉沙哑,“可这么好的小伙子,却为了救我这么个老家伙……”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泪光。
但在下一秒,他便用力眨了眨眼,将那份脆弱深深埋藏,脸上重新恢复了军人特有的坚毅。
就在这时,通讯兵后背上的电台的电流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滋滋滋……各单位注意……滋滋滋……立即停止进攻……重复,立即停止……滋滋滋……收到信号后……各部有序撤离……滋滋滋……再重复一遍……停…进攻……”
“快!快把这个信号弹打出去。”中校立刻伸出自己晚好的那只胳膊,将一边提前从通讯兵尸体上拿出来的信号枪递给大尉。
大尉毫不犹疑,立刻扣动扳机,象征着撤退的信号弹在天空上炸开。
一道刺眼的红光撕裂夜幕,在硝烟弥漫的天空中绽放出代表撤退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