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还是没去成医院，镇上没有医院连个医务所都没有，但好在学校有校医务室。
周祗几乎是拉扯着谢方宁去的校医务室，屋子里没人，他只好自己一顿翻找。
“这东西都放哪……靠，你跑什么！”周祗找东西呢，扭头一看刚刚还被他按在床上的谢方宁已经拉开门要出去了，他一手撑在床上，整个人翻过了床才拉住那人，“你干什么？就不能等等我找碘伏？”
谢方宁也倔，抿着唇不说话，头一扭，干脆都不看周祗。
看着默不作声的谢方宁，周祗那是又气又急又心疼，却也只能耐着脾气问：“你干什么去？”
“回，回班。”谢方宁梗着脖子，“你放，放手！”
周祗拽着谢方宁又坐回了单人床上，他半蹲了下来，一直低着头的谢方宁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周祗的视线里。
“擦点碘伏会好一些，没那么疼。”周祗低声道，“脸上的伤都淤青了，脖子上也是……”他的视线转移到了谢方宁脖子上的那一圈红痕，“你这……”他眉头皱得老高，想伸手去触摸却又觉得不妥。
谢方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对方的担忧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根本不像是假的。事实上，如果是假的还好一些，可……他疑惑地盯着周祗的那双眼睛，黝黑的瞳仁里映出了他的脸：“你，到底，想，想干嘛？”
“心疼你，不行？”周祗理所当然开口，“你就坐在这，不准动，我把碘伏找出来。帮你涂好你再回去，成不成？”
“……”谢方宁没回话，就这么盯着周祗。
周祗深吸一口气，干脆耍赖：“你要觉得不行，我就用绳子把你捆在这，我把这医务室的门给锁上，把你困在这！困一天！”
“……我，我不，不走。”谢方宁无语，“你去，拿，拿碘伏。”
这是同意了。
周祗松了一口气，转身再要去翻柜子的时候又突然转身，把正盯着他看的谢方宁吓一跳。他有些尴尬：“我就是看看。”
“不走。”谢方宁再度承诺。
医务室逐渐安静了下来，整个屋子里只有秒针转动的声音。谢方宁抬头看了看墙面上的钟，这会儿也就才六点出点头，外头的天还是黢黑的。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外面看，透过医务室厚重的铁门的缝隙，他瞧见了走廊里堆着的水桶和扫帚、看见了走廊上的窗户、看见了窗户外的那张脸……
脸？！
谢方宁猛地站了起来，瞳孔放大：“有，有……有！”他本身就结巴，极度恐惧之下更是无法清晰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急得拍床弄出声音来。
“有什么？”周祗好不容易从柜子的最底下找到了一瓶碘伏，见谢方宁又站了起来，他便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方身边，“我给你擦一下碘伏，你坐。”
“不……不是！”谢方宁急得去扯周祗的手臂，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周祗还以为谢方宁不愿意擦碘伏，也跟着急，拿着棉签沾了沾碘伏就要往谢方宁脸上擦，“擦碘伏很快的……我靠！”他说着话的功夫被谢方宁扯了一下身体，再抬头看到的就是那张贴在走廊窗户上的脸。
那张脸上满是血污，眼眶里黑漆漆的没有眼珠，唇角拉到了耳后，整张脸诡异得很。
“我靠……”周祗又叫了一声，而后一把把医务室的铁门给关上了，顺手还落了锁。他滚了滚喉咙，眼睛里都是震惊，“这……这学校闹鬼啊？”
谢方宁一下子跌坐在床上，人都没反应过来，却又听外头传来了撞门的声音。抵在门后的周祗被这一撞产生的震击感震得整个人都往前扑了一下，手里拿着的碘伏瓶子也掉落在地，碎了。他不甘示弱，抬脚旋转也是一脚踹在了铁门上。
‘哐’的一声，铁门震了两下。
好在这个年代建筑的用材用料还挺扎实的，这么硬挺的两脚下去，都没报废掉。
“别怕。”周祗一本正经看着谢方宁，心里却是暗爽。一想到之前都是谢方宁挡在前面，打架也都是第一个上。虽然被谢方宁保护着的感觉也挺好的，但是有一天自己能挡在他前面，说上一句’别怕‘，这反差感……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周祗感觉自己这会儿都得笑出声。
谢方宁有些发懵：“鬼，鬼不能，穿墙，吗？”鬼这种生物，还要遵循什么物理化学生物的基本原则吗？
“？”这倒是把周祗问倒了，他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外头撞门的是什么？”
“不……”谢方宁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周祗想了想，决定先把手里已经沾了碘伏的棉签给用了。他走到谢方宁身前，抬了抬对方的下巴，细致地用棉签擦拭着谢方宁脸上的淤青处：“就这么点，先擦了，别浪费了。”
“……门！”谢方宁刚还想说不用了，就这么点也起不到什么用处，结果余光瞥到了门把手在转动，脱口而出了一个字。
“没事，有我在。”周祗温热的鼻息扑到了谢方宁的脸上，麻麻痒痒的，“别怕。”
“我……”谢方宁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却又想到周祗这会儿正在给他上碘伏，但是那种被对方呼吸缠绕的感觉让他有点透不过气，“来，来了！”
周祗猛地回头，却见铁门缓缓被推了开来，门口站着的赫然是跟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周祈。
见周祗看向自己，本还绷着脸的周祈扯起了一个笑，他温声开口：“小祗，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