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很大，教堂外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周祗四人尽量往圣母玛利亚的雕塑那边走。四人弓着腰，躲过了外面的灯光。
“这……”秦时希本来想靠着大雕塑休息一会儿，结果手一撑上去，那云英石做的地基一下子就往里面凹陷了，一人高两人宽的地道入口就这么打开了。
孤祝眉一挑：“出去记得买彩票，这运气，不中那都是有人给你做局。”
“那必须的。”秦时希顺杆子往上爬。
谢方宁摸了摸鼻子，感觉这群人的脑回路很奇怪，这么紧急危险的时刻居然还有功夫开玩笑，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笑得出来的笑话吧？
“分我点。”周祗诚心要求。
“……别，别闹了。”谢方宁见他们三个越说越过，连忙开口阻止，“下去，看看。”
往下走，里面一直有隐隐绰绰的光源。
“嘘。”走在最前面的孤祝突然顿住了脚步，对着身后的几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里面，表示里面有人。
身后的三人心领神会，蹑手蹑脚地往前挪动了几步。周祗走在谢方宁后面，对方突然停脚，他没刹住，整个人扑在了谢方宁后背上。这一下差点把谢方宁给扑倒在地，好在他张开双手撑住了两边的墙面，硬是扛住了身后一百一二十斤的人。但还是没撑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周祗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下，忙不迭站稳。还好他这会儿才十六七岁，身高体重都没完全长开。这要是他自己的身体，恐怕谢方宁这小身板是根本扛不住的。
“没事吧？”周祗对口型问谢方宁。
谢方宁额头后背都出了冷汗，咬牙摇了摇头。他自己常年营养不良，体型偏瘦，刚刚被周祗结结实实撞那一下只觉得整片后背都疼得慌，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痛。
“干嘛！”秦时希跟孤祝两个人正专注看前面，一扭头看后面的两个人都快抱一起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小声开口，“你俩分分场合行不行？”
周祗单手扶着谢方宁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拉扯了起来，他也是有理说不清，只好对着秦时希尴尬一笑，只挥挥手示意对方赶紧走别管他们俩。秦时希两眼一闭，觉得后边的两个人实在没救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会儿谢方宁和周祗都长了张未成年的稚嫩的脸，这让他实在有点接受无能了，总有一种在看什么岛国禁片的错觉。
“抱歉。”周祗贴近谢方宁的耳廓说话，语调里都是浓浓的歉意。刚刚那一撞，他扑在谢方宁后背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处被咯得慌，可见这人全身上下都没什么肉。
想到之前听人说起过谢方宁的事情，周祗心里就有点不太舒服，他皱着眉握着谢方宁的手臂，手也不太敢用力。
这人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都不吃饭的吗？
这么想着，他突然伸手去摸自己的裤子口袋，而后摸出了下午妈妈曾给他的一块巧克力。小小的一块，单手就能剥开包装纸。
“张嘴。”周祗又贴近了谢方宁。
两个人靠得过于近了一些，谢方宁不自在地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微微张嘴。一块棕褐色的东西塞到了他的嘴里，他下意识慌了一下，误以为是什么毒品之类的，直到巧克力的浓郁香气刺激味蕾他才缓和了自己的表情。
这点表情变化完全没逃过周祗的眼睛，他抿了抿唇，而后把巧克力的包装纸放到了谢方宁的掌心。
德芙。
谢方宁看了两眼掌心的包装纸，心中动容，却又面上不显露任何神色，只把包装纸胡乱塞入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驱散了心里的那一丝不对味的情绪。
四人蹑手蹑脚停在了地下室的入口处的几步距离外，地下通道的光都是由那里透过来的。入口处没有可躲避的地方，他们也不能靠太近，自然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却能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你弟弟今天搞什么鬼？！”是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质问某人。
无人应答。
“那个谢方宁都已经被折磨成这样了，你们还弄不到手？”话锋一转，把外头的四个人都听愣了，纷纷竖起了耳朵，“你一声不吭什么意思？周六那群老板又要过来了，到时候货物紧缺怎么办？让你弟弟上？”
“你可以试试。”似乎是戳到了对方的痛处，第二个人总算开口说话了。
听到这声音，周祗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这事你们兄弟办不成总得要人顶上，还有那个新来的货叶哥跟我说让你弟弟去接触了，怎么他到现在也没给反馈。他到底在干什么？”这人越说越暴躁，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个度，“早上我看到他在医务室了，还有一个人也在里面，你看到是谁了吗？”
“没有。”
“真服了。”
二人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半晌，男人又开口：“最近那边要货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还有一批新的老板也想尝尝新奇的玩意，我们得做好打算。”
“嗯。”对方回应了他，“我知道。但是，叶哥那边进货是不是太慢了一点？学校里就这么点学生，不进新人，学生数量日益减少，迟早会被发现端倪。”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全给他们发卖了就是，毕竟……”男人拖长了音调，阴恻恻笑了一声，“谁也走不出这个地方，不是吗？”
“总得维持表面的和平，不是吗？”
“切，我最烦你们这群做什么表面功夫的人了。你们该不会真把这地方当什么所谓的家乡吧？哈哈哈哈，别笑死人了……”
“我半夜来找你不是为了听你在这跟我又是抱怨又是说些疯言疯语的，没事的话我要回去睡觉了，高中生很缺睡眠。”对方打断了男人的笑声，似乎极其不耐烦。
一听要走，门口还在听墙角的四个人连忙往后挪动身体，这一动就出了事。
不知道是谁踢到了地上的石子，声音不大，但在封闭的回廊里却格外明显。地下室里的人立马警觉了起来，男人大喝一声：“谁？！”
“走！”周祗当机立断去扯谢方宁的手，“你们走前面！”
四人逃命倒是快得很，对方刚跑出地下室门口，周祗的身影也正好消失在了拐角处。
跑出了地下通道刚要松口气的四人又听一阵警报声，这声音跟刚刚的不太一样，还没等四人反应过来，教堂外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周祗反应快速，脱了自己的校服就盖在了谢方宁的头上：“遮住自己，躲起来！”
“好。”谢方宁也不拖后腿，抱着周祗的衣服就躲到了角落里。
身份卡从指尖跳转，照燃出现在了周祗手中：“搏一把，你们俩委屈一下。”还没等做好打架准备的秦时希和孤祝反应过来，他就拿着照燃在两人的后脑勺敲了一下，人没敲昏，却给敲得茫然了。
“你！”
教堂的大门被推开，周祗先一步开了口：“你们来的太慢了，这两个小兔崽子都被我给制服了。”
莫名其妙被‘制服’的两个人捂着后脑勺蹲在地上，二人对视一眼，发现少了一个人。
怪不得让谢方宁先躲起来，还以为是怕打架误伤呢，结果给他们玩这一出！
孤祝脸色阴沉，他装不来被抓的可怜样干脆两眼一闭直接装晕，把一边的秦时希看得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演戏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他一声？这会儿他要不要晕？是不是有点晕晚了？
我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