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讪笑，她看向高鹏金，问道：“做这一行是不是很赚钱？”
高鹏金点头：“青春饭啦。”他看向旁边的一个黑瘦女孩，用时动了动对方的脸蛋，说道：“在以前，青春是被挥霍的，女孩子们只想找个金龟婿，但现在的美女们学聪明了，青春不用也是要过去的，还不如在适当年龄，卖个好价钱。”
米雪听到这里，脸色有些难看，她的声音细细的：“她们俩不是主播吗？主播是份职业，很累的，怎么被你说的，像是在物化女孩。”
“大姐，你是不是来搞笑的。”高鹏金听到这里，将身子往前挪了挪，他冷笑道：“你觉得主播的技术难度很高吗？我的mcN以前招聘的都是颜值主播，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好看就行，这难道不是贩卖青春？”
马特将高鹏金杯子中的啤酒倒满，他淡淡地说道：“你现在转做直播卖货业务，跟以前的操作模式就不一样了。这一行，还是需要技巧的。”
高鹏金点点头，道：“先试水。实在不行，就换人。”
两位靓女麻木地听他们讨论着自己，米雪顿觉悲凉，年轻女孩仿佛已经认可了自己是商品，可以随意的被讨论，被替换。
米雪又望了望旁边的马特，他好像跟这个穿着浮夸的男人不是一路人，于是米雪问道：“你跟高总是怎么认识的？”
“发小。”马特没好气地答道：“以前上同一所小学，我跟老高都爱迟到，被罚站的多了，就认识了。后来他家拆迁，搬到别的社区了，但我们还是经常会有往来。”
“咱俩可是打小建立的革命友情，你小子经常给我带面包吃，我可记得呢。那时咱们学电视上的台词，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你看，这么多年过去，我----高鹏金，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不会对不起你。我够意思吧。”
高鹏金将一杯啤酒下肚，他咂咂舌，准备忆苦思甜，马特倒吸一口冷气，他看向米雪，小心翼翼地凑到她的身边，说道：“老高酒量不行，他一会儿说的话，你就当是胡言乱语。”
米雪没兴趣再听男人吹牛。在她的概念里，男人喝酒喝多了，是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她急着逃离现场，她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
米雪抓起自己的包包，就准备离开，她刚站起身，又似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对着马特笑道：“我们一起合个影吧。”
高鹏金这时正在眉飞色舞地演讲，但他已经当惯了老总，看到有人在拍照，便立刻坐直身子，留下一副体面的模样。他旁边的两位美女，也因为职业习惯，露出了甜美笑容。
于是，一张俊男靓女照片就这么拍好了。米雪在回家的路上，赶紧把照片发到朋友圈去，她仔细地想了想文案，终于决心敲下这样一句话：与mcN的高总在夜市上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头脑风暴，我对直播行业的认知又扩展了一步。
没多久，朋友圈就有十几人点赞，有人在照片底下评论：雪，你是不是要转行到直播行业？以你的颜值，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有人说：大美女果然都说跟大美女一起玩。你们三个美女真是组成了一道靓丽风景线。
还有人说：高总一看，就实力雄厚。米雪美女身边的男人就是优质。
米雪看着朋友圈的评论，顿时心满意足。刚刚在夜市摊上被高鹏金物化女性的言论，直戳心肺，让她很不舒服。此时，因为朋友圈所提供的情绪价值，让她又心绪飞扬。
没错，她是虚荣的女人，可她不会为了虚荣，出卖自己的青春。她只不过是想找一个优质的男人，那个男人愿意宠她，爱她，给她钱花，这又有什么错呢？
米雪长叹一口气，她又看了一眼朋友圈，只见那张照片底下，多了两个赞。是高敏和韩长林。想到高敏，米雪便心有愧疚，她在几天前为了拿到工资，选择隐瞒叶珊和何刚的私情，她那时对自己说，别人的家事少管。
可终究都是女人啊。米雪不知高敏此时到底是怎样的状态，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老公出轨，又会是怎样的心情。米雪忍不住点开高敏的头像，她去翻阅高敏的朋友圈，发现那里一片祥和。
一儿一女，好事成双。高敏还在月子会所里，她时不时地晒着自己的月子餐，以及女儿趴在身边睡着，儿子嗷嗷待哺的画面。这些场景都在向世人宣告着自己的幸福。
米雪立刻放下手机，她看着窗外的风景，高楼林立的小区里，住这多少家庭，那万家灯火里，又有多少鸡零狗碎的生活。
想到一会儿见到妈妈，可以给她交待，自己确实在认真找男朋友，今晚就有照片为证，她就放心下来。
在米雪的万家灯火里，她是不孝女儿，她必须用约会KpI，完成每月的绩效考核，以此抵抗她的鸡零狗碎的人生。
在这座城市的东南角，有一处灯火一直亮着。程清逸正在熬夜写着报告。今日下午从顾念奇那里得来的消息，让她不得不更改自己的思路，她碎碎念道：“自己操的心根本不是经理的活儿，而是操盘手的活儿。”
一个项目的成败，在一开始的策划定位上，就能反应出操盘手的专业度。现在市面上有那么多购物中心，为何有的购物中心看起来平平无奇，引进的也是大众熟知的品牌，却能人气爆棚，而有的购物中心则照抄作业，却使得商场门可罗雀？
这一切，都跟操盘手---也就是项目的项目总经理，有决定性的关系。如果前期定位不好，规划的品牌不适合这个项目所在的位置，以及潜在的客流，那这个项目失败的概率就增加了50%。
程清逸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命太苦了，她拿起手机想要换一换脑子，朋友圈第一时间弹出米雪的照片，她跟马特一起在夜市吃饭。
程清逸看着米雪的文案，一如既往的高大上。这么多年，她很清楚米雪发朋友圈的风格，如果对方没有title，没有身份，没有颜值，没有大牌包装，她是不会发照片的。
在米雪的世界里，朋友圈的作用就相当于广告宣传，是对她个人价值的体现。所以当她所见的人没有一丝含金量，那么那个人就不配出现在米雪的朋友圈里。
想到这里，程清逸发了个信息给米雪：“今天的约会，还满意否？”
隔了许久，程清逸都没有收到米雪的回复，她没有多想，继续熬夜写报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