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女，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老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娲女连忙走向黑娃身边。
“请等一下。”
少女握紧手中的玉佩，眼含期望地问道：“娲女说您能见到鬼神大人。所有人真的都会在今夜陷入沉睡吗？”
“是的。”
老人缓缓点头，“这是鬼神大人的旨意，祂让我们在这间庙里相遇，我们都是祂选中的人。”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往神山吗？”
“神山？”
不是深山吗？
少女看向娲女，后者回给她一个无辜的眼神。
忆起娲女略带口音的腔调，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是自己听错了。
“没错，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三人有资格去往神山。神山里居住着神灵，只要我们通过考验，就有机会接受神灵的教导。”
黑娃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黑布之下，少女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听出她语气里的虔诚与渴望。
忆起在家时遭受的冷待与忽视，少女点了点头。
“我和你们走，我们一起去神山。”
她从家里跑出来已有两日，一直在躲避仆从的搜寻，如果黑娃说的是真的，那今夜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这世间太过污浊，她根本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跟着眼前这两个人，或许她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在上路之前，能否告知我们你的名字？”
黑娃看向少女，这位老人的目光明亮又炙热，看起来比年轻人更有生命力。
少女抿了抿唇，轻声道。
“我叫沈弄瓦，字青芜，你们喊我阿芜就好。”
“阿芜？这个名字真好听！”
娲女脸上是全然真诚的笑意，黑娃倒是沉默了一会儿，见沈弄瓦嘴角带着笑意，便转头朝庙外走去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娲女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来拉沈弄瓦。
“阿芜，我们走吧！”
沈弄瓦点点头，将手中那枚刻着“沈”字的玉佩向后扔了，玉佩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随后滚进了草堆里。
这枚象征了沈氏千金身份的玉佩就此沉睡在这间破庙里，它的主人丢弃了它，也丢弃了沈氏千金的身份。
路边的青草被黑布，麻布，锦缎依次拨弄，又被夜里的微风吹得不停摇曳，它们摇头晃脑地看着三人远去，直到三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夜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昨夜一直沉睡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地醒来了。
破败不堪的草棚里，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夫人，我昨夜竟然梦见我变成了下贱的奴隶，你说……”
后半句还没说完，彻底睁开眼的男人发现自己竟然身在草棚，身旁还躺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浑身酸臭的三等女奴。
男人的大脑瞬间宕机，一股阴寒涌上心头，让他止不住地打颤。
一旁的女奴很快醒了，她看见身旁这个又脏又臭，连样貌都看不清楚的男人时，第一眼是惊慌，然后就是震怒。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放肆！本夫人也是你能轻薄的！”
女人眼里满是惊惧，带着仿若要杀掉眼前人的怒意。
一个三等奴隶！如此肮脏下贱的东西也敢冒犯她！
可待看清了周遭的环境和自己身上的衣物，女人瞬间懵了。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被打了一巴掌，本来很生气，但眼下更让他慌张的是他竟然变成了一个奴隶，他美丽端庄的夫人也变成了一个凶悍泼辣的女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妻俩望着对方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又惊又怕。
他们的身体变得沉重，浑身上下哪里都疼，样貌虽然没变多少，但都比之前粗糙衰老了不少。
望着对方丑陋的样子，夫妻俩简直都不敢认。
身体上这些可怕的变化让这些一贯养尊处优的老爷夫人们非常受不了，可最刺激他们的还不是这个。
两人一对视就能看到对方脑门上那刺眼的几道杠，身份上的巨大转换让俩人的神情都开始扭曲了。
但是话说回来，草棚里的夫妻俩其实算是幸运了，至少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彼此之间还算有个伴。
许多人不仅一觉醒来便到了其它国家，身边更是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
这些人万分不解，怎么自己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们既愤怒又不甘，都在盘算着怎么将洗脱奴隶印记的药水弄到手，好将这恼人的印记洗掉。
还有他们的财产，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人手里！
这些人光顾着愤怒和疑惑，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少部分人想到身上的变化，心中惊疑不定，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就要完了！
另一边，那些在柔软床铺上醒来的奴隶则是喜极而泣，兴奋不已。
她们的五官没有变，但脸上有肉了，皮肤有了光泽，身体不再骨瘦如柴，反而变得有力又健康。
最重要的是，她们脑门上的杠不见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们再也不是奴隶了！
这些人欢呼，呐喊，跪倒在地不断感谢鬼神大人的恩赐。
昨夜，她们梦见了鬼神大人，鬼神大人说那些奴隶主性情残暴，总是胡乱打杀奴隶，让祂很不高兴。
所以鬼神大人要给那些人一个惩罚，让他们也体验一下做奴隶的滋味。
“身份转换，现在你们手中拥有了权利，你们会怎么做呢？”
“鬼界第一法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条我已经示范给你们看了。”
“鬼界法则第二条：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因果与灵魂绑定，你们与他们转换了身份，因果却没有改变。”
“你们有权处罚那些伤害过你们的人，但也要注意，一饮一啄，自有定论，如若谁行为过了头，他的身份又将迎来新的转变了。”
成为了这个星球的代理意识，柳轻月可以很轻松地看到所有人的因果。
世间的善与恶对立而生，二者守恒，因因果产生的罪与恶也可以通过以善除恶的方式来消除。
这里要特意说明一点。
以暴制暴也是算在“善”的行列里的。
人间有法律和伦理道德，以暴制暴听起来似乎不算善良，可从世界规则的视角来看，善与恶并不是能用法律规定清楚的。
人们做的每一件事都会产生因果，正常运转的世界里，善与恶是永远守恒的。
因果有自己的运行法则，想要掌控因果，就需要借用命运的力量。
最恶者享受最颠沛最凄苦的命运，最善者享受最顺遂最无忧的命运。
这里的善恶并非简单的性格，而是人们身上的因果。
柳轻月以命运作为媒介，让人们走向了自己最适合的命运。
破庙里那三个人的因果恰好与自身命运完美吻合，三个人显现的因果彼此交融又相互抵消，是非常独特的存在。
一个世家贵女，一个平民孤女，一个穷苦女奴，正好将这个世界的三类人集齐了。
柳轻月选中她们前往神山，也正是因为她们的命运和身份都足够独特。
至于出身于这个星球的她自己，因果也在这星球上，而且是与父母和陈浩南有关。
她当初一回来就救了父母杀了陈浩南，这所谓的因果也被彻底改变了。
父母的因果命格已被柳轻月从世界线中抹去，她用自己的神力填补了那些空缺。
至于她和陈浩南之间的因果……
现在，陈浩南已经被投入了一具刚死的奴隶身体里，在柳轻月的安排下，他将会体验到最痛不欲生，最凄苦悲惨的命运。
柳轻月端坐在山巅，静静等待着黑娃她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