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山城中。
潘如龙还在整顿大军。
而在三层关楼前的一百步距离。
潘如虎带领的八千精锐。
如今只剩下八百不到。
他的身上，中了十数箭。
他身上也是披着三层重甲。
若非防护力强悍。
他已经被射死了。
可即便如此。
有些箭头已经破甲，射进了皮肉之中。
每走一步，钻心的疼痛，让他浑身发抖。
若非亲卫挡在他身前。
潘如虎早已身死。
秦布衣军团的破甲箭矢攒射。
一刻不停。
每过几息时间。
就有人倒下。
从五百步开始。
横山城军的人，就开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前进。
退后的人，都被潘如虎所杀。
所有人都是埋头，硬着头皮行进。
不断有人惨叫声响起。
然而因为没有接敌。
所以前进的没有阻力。
这就仿佛是一场反向溃败一般。
所有人只知道前进。
这和溃军被人骑射追杀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所有人麻木的认为，只要前进，就能活下去一般。
只要到达前面的车阵，就算赢。
至于周围的惨叫，别人倒下。
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当进入两百步，一百步距离时。
所有人的麻木恐惧，更加加剧。
因为他们也都被破甲箭矢射中。
或许三五箭射不到要害，杀不死他们。
可是随着越是靠近那漆黑高墙一般的车阵。
所有人被射中的次数越来越多。
原本距离稍远，无法破甲。
可是越是走近，破甲箭已经开始逐步破防。
很多人都已经受伤，鲜血淋漓，痛苦无比。
有倒霉胆被燧发枪射中，倒在地上失去战力，惨叫声中，又被漫天箭雨覆盖，射中面门而死。
越来越多人的倒下。
八千人。
一千步距离时开始出现损伤。
平均一百步倒下了千人。
最开始五百步之前，倒下的人少一些，只有千人不到。
然而在五百步道一百步这段距离。
四五千人迅速在倒下。
在这最后的两百步距离前。
真的宛若是上刀山下火海一般，寸步难行。
五十步。
身披最好甲胄，几乎是校尉甲，将军甲的两百余人。
还在艰难行进。
望着就在眼前的黑漆钢板车阵。
铿。
一根床弩弩矢射中人群之中的潘如虎。
恐怖的力道贯穿了他的左肩。
因为距离较近，床弩弩矢的加速度还没有到达极限。
威力并不是最大。
这一根箭矢，没有完全穿透。
而是将他射的飞了起来。
穿着最好的将军甲。
内衬锁子甲和皮甲。
他的防护，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若非身上的甲胄好，身中数十箭的他，早就被射死了。
然而这一弩矢射中。
他直接被高高抛弃，摔在地上。
五六十斤的重甲，让他完全爬不起来。
从横山城到车阵这段距离。
有三四千步。
也就是两里路。
穿着重甲的潘如虎等八千大军。
缓步前进。
虽然是缓步。
可是身披五六十斤加武器六七十斤的装备。
自然也会耗费不小力气。
加上中午开始，很多人没有吃东西。
体力也就跟不上了。
最后被破甲弓弩箭矢照顾。
不少人人人带伤。
一旦遭到更重的重创。
几乎没人有力气爬起来。
潘如虎没死，他还有气。
只是他已经不再有力气爬起来了。
主将被杀。
仅剩的潘家亲卫，顿时崩溃。
不少人想要溃逃。
然而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火枪队和强弓硬弩，收割着最后的人命。
八千人，完全是全军覆没。
鲜血淋漓的战场上。
沿途的尸体中，还有惨叫和蠕动。
冷兵器战场。
若非近距离肉搏搏杀。
一般来说，被弓弩箭矢射中，并不会直接致命。
很多人是失血过多而死。
这八千人，别说和秦布衣他们搏杀。
甚至根本走不到秦布衣他们面前。
就已经被射杀。
很多人中箭之后无法行进，只能躺在地上哀嚎。
这其中，估摸着有上千人伤到无法行动。
不过这上千人之中，有很多人在失血，在失去意识。
惨叫声不断，可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波大战之后。
望着横亘在三百步到五十步距离的战场。
所有人都觉得震撼。
除去倒在地上的着甲尸体。
更多的是密密麻麻的弓弩箭矢。
还有大量的长枪一般的床弩箭矢，斜斜的钉在地上。
能够看到，三五人，亦或是一两人被斜着钉死。
也有被钉在箭头，大腿上的人，在惨叫不停。
也都人运气好钉在了铠甲甲裙，亦或是其他不是要害的地方。
虽说没死，可也是受了重伤，哀嚎惨叫不停。
“席地休整。”
“检查弓弩器械，更换弓弦，补充箭矢。”
秦布衣下达命令。
刚才发射弓弩箭矢的弓箭手和弩箭手，都是席地坐下休息。
有点人弓弦磨损严重，立刻更换。
而在城楼门口，运输器械资源的老卒力夫，推着独轮车，一车车的运输资源。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稳步休整。
而在城楼上。
北凉王，常达等一众老将军皆是陷入了沉默。
你要说秦布衣指挥得当，这完全是屁话。
这货也根本没啥指挥。
完全是用钱把人砸死的。
没有任何阴谋诡计。
对方也是头铁。
潘如虎他们其实也就一条路。
要么冲过来，要么死。
想要溃逃的逃兵，被督战队杀完了。
剩下的人，完全就是冲锋送死。
在各种器械和弓弩飞蝗面前。
八千人彻底全军覆没。
只是，这一场大战。
秦布衣他们消耗的器械。
足够北凉王他们十万大军打上几仗的。
就这弓弩箭矢抛射。
近乎抛射了上百万发。
要知道，普通大军，万人队的大军，弓弩手有个千把人就不错了。
这些人身上配备五十支左右弓弩箭矢。
差不多也就十万支，亦或是多一些。
正常百万箭矢配给的人数，该是五万甚至十万大军。
然而秦布衣这支万人军团。
人人配备弓弩。
当然，弓箭手训练困难。
九成九的都是弩箭手。
弓箭手也就三百人不到，和火枪队差不多。
所有人都是端着踏张弩，神臂弩攒射。
这两种经由秦布衣改进过后的复合弩。
威力强，操作简单，而且省力。
可以说，是当今这个世界，最强弩机了。
在秦布衣的理念当中。
战争，比的就是火力。
我钢板车阵缩起来当乌龟。
可进可退。
有火炮这种远距离杀器。
加上望远镜探查敌情。
就算是十倍于己的敌人，也是不惧。
唯一担心的就是被埋伏。
四面击破。
然而，这种级别的大战，如今秦布衣还不会去经历。
毕竟有北凉王他们在。
秦布衣要打的仗，就是阳谋正合。
打仗打的就是资源和后勤。
我管你战神再世。
老子家底厚，耗死你们。
你能用计谋赢我一百次。
但是只要输一次，你就完了。
而且，就秦布衣这乌龟阵。
但凡指挥官不会犯蠢。
就算是拼死抵抗。
也能对对方造成三倍以上的杀伤效果。
用后世的话来说。
坦克载具狗集群打你一群轻步兵。
你轻步兵拿什么打？
要是战损比不如别人。
那你可以自己抹脖子了。
秦布衣也没经历过大战。
不懂什么古代战场上的谋略。
然而用钱砸人，他是很熟悉的。
一支弓弩箭矢，大概在五十到八十文。
秦布衣有水力冲压机和铸造机器。
还有水力半自动机床。
一代机床用来打磨制作箭矢，简直是小意思。
这个成本，能够压倒三十文，甚至二十文。
然而就算拿五十文一发弓弩箭矢来算。
刚才一战，用掉的弓弩箭矢在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支左右。
这就是七千五百万文钱。
也就是七万五千两银子。
多么？
七万五千两银子，真不算多。
算上人工费成本，可能十万两。
再加上床弩的弩箭，以及弩炮打磨的石弹，亦或是其他金属弹丸。
再加上磨损的弓弦，报废的弓弩。
这先行一仗，差不多耗费了二十万两银子。
这笔钱，放在原本的大周，亦或是西秦东辽的朝廷。
其实都不算是一个小数目。
国家朝廷没钱，世族贵族有钱。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正常情况。
然而秦布衣，不差钱。
其实歼灭这万人队。
秦布衣耗费，不会超过十万两银子。
真不算太多。
如果能够用钱将人砸死。
秦布衣还真不怕什么的。
怕的是，真的有兵仙，兵圣般的存在。
这样打起来，消耗可就大了。
“战损如何？”
前线指挥的郑龙跑到城楼上汇报。
秦布衣直接问道。
“上了二十八个倒霉蛋儿。”
“没有人死掉。”
郑龙一脸兴奋。
作为二代将领中的领军人物。
郑龙跟着老一辈的老将军们打过仗。
知道以前的战损有多么高。
毕竟是真刀真枪的厮杀。
然而这一战。
人都没砍。
全给射死了。
这仗，赢得很莫名其妙。
又有些索然无味。
总觉得，没有砍人的打仗，似乎不是打仗。
战损比38:.
这三十八人，还只是受伤。
放在战争史上，这都是奇迹了。
不过这种战损，近代某野猪皮的军队经常上演。
先抛开其他政治方面的因素。
武器不如人的后果，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你的武器打不到别人，别人能够随意点杀你。
你的武器无法破防。
别人可以扛着弓弩箭雨还击。
这场仗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当秦布衣在胶州搞出劣质合金钢的时候。
这个世界的战争史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哪怕是现代标准下，被称为劣质的合金钢。
也不是古代那种手动冷锻钢能够相比的。
工艺水平，钢材质量，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至于利用了后世物理科技原理的复合弓弩，床弩。
更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反贼能够看得懂的。
三百多台床弩，加上一百多弩炮和投石机。
这火力覆盖之下，真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至于近距离的强弩和火枪队。
那就是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