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心头一跳，“什么时候？为什么？”
落离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悲凉，“杜公子去求了王爷......然后，红袖就没了。”
柳青青愣在原地。不会的，楚天帆那么温柔的人......他怎么可能？
落离第一次那么凄然，“我警告过她的，她知道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就离得开呢？”
柳青青脑子还转不过来。
她根本无法把温柔的楚天帆和血腥屠杀的刽子手画上等号。
见柳青青半天失神，落离才猛地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不是王爷，这是纪律，王爷是不管这些的。”
柳青青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
“走，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冷。”
锦被中，楚天帆温热的身体贴近柳青青微凉的娇躯，柳青青竟打了个寒颤。
“冷吗？”楚天帆搂紧她，把她压进怀里。
“有、有点。”柳青青没敢动。
“那我们来做点运动热热身......”楚天帆的唇落在她耳后。
柳青青往外挣了挣，“你的伤还没好，过几天再说。”
“不行，抱着你本王就忍不了......”
太妃没去找柳青青，柳青青却主动找到慈寿堂。
“太妃，青青无德，不能为王爷孕育子嗣，我去找人测算了，说是王府近日有新人入门，我应先避一避，免得冲撞了送子娘娘。所以青青自请去依澜阁居住，清心礼佛，祈祷王爷早得子嗣。”
太妃心中一喜，却转念疑惑，王妃突然这般好心，让她不由得怀疑。
见太妃疑虑，柳青又继续说：“太妃也说过，这妾室要怀了子嗣，是要记在我名下的，所以......青青虽然对王爷纳妾不满，但却也想得一娇儿。”
是了，没有子嗣傍身女人的地位是不稳固的。她果然还是屈服了。
太妃有些得意。心情一好，疑虑自然消除，“难得王妃如此为王嗣考虑，你就去依澜阁住吧。”
“谢太妃！”
玉儿在旁边目瞪口呆，王妃这编瞎话的功夫越来越强了，她什么时候去测算了？她这个贴身侍女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楚天帆晚上回来，若霞院灯影阑珊，侍女们也不见了，只有辟芷一个人在厨房整理物品。
“王妃呢？”
“王爷万安，王妃搬去依澜阁了。”
楚天帆心头火气，“去那里做什么？谁让她去的？”
那里狭小、潮湿又偏远，怎么住啊？
“王妃请示过太妃，太妃让去的。”
楚天帆扭头往慈寿堂去。
太妃见儿子一脸问罪的表情甚是不满，“你慌什么？不过是住几天，避开你成亲的这几日。她那个不祥身，住在主母正堂，别冲撞了送子娘娘。后天就是大喜日子了，你好好操心操心和玲珑的婚事，说的是侍妾，你可别真以侍妾之礼待人家。等玲珑怀了王嗣，你立马得给她提位份。”
楚天帆沉着脸，一声不吭跨出门去，连一声道别都没有。
“哼，遇到那妖妃的事就不正常，这么多年的规矩都白学的吗？”
楚天帆赶到依澜阁，依澜阁的灯已经熄了。
“开门！”
侍女在门口回答，“王爷，王妃已经睡了。王妃说，依澜阁狭小不便，王爷还是回怡心堂歇息吧。”
“开门！”楚天帆怒气腾腾。
玉儿只好开了门，垂首立在一边。
楚天帆跨进房去。
屋里黑洞洞的，“掌灯！”
楚天帆一声怒喝，玉儿赶紧跑进来掌上灯。
柳青青果然已经睡了。见楚天帆进来，她穿着中衣坐起来。玉儿过去把帘子挂起。
“这里狭小，睡不下王爷，王爷还是回怡心堂吧。”柳青青如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让他想起她刚来王府的样子。
那时的她那样病弱，就住在这里。
楚天帆喉头忽然有些哽咽，这一年多的时光像梦一样，他们却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回到了原点。
“这里既能睡下王妃，就能睡下本王。”楚天帆走过去，坐在床沿上。
“那好......玉儿，把那小榻收拾一下，把我的被子搬过去，再给王爷拿床被子来。”柳青青揭开被子起身下床。
“青青！”楚天帆隐隐有了怒气，他伸手握住柳青青的双肩——她要跟他分床吗？
柳青青抬头注视着他，温柔而倔强。
直到柳青青痛得皱了眉头，楚天帆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大弄疼了她。
到底是柳青青先软了下来，惹怒他对自己是没好处的。
她语调平静，“王爷，后天新人入府，王爷应调养好身体。”见楚天帆不松手，又继续说，“这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我的尊重。”
楚天帆败下阵来。她老是谈什么尊重，甚至对一个小小的婢女她也要谈什么尊重，可她尊重他吗？他要纳妾，她为什么不撒泼哭嚎连叫带骂地大闹一场？
她的柔软里藏着高贵的倔强，让他憋闷，也让他心慌。
楚天帆还是走了，他没法让她在那小榻上蜷缩一宿。
依澜阁的灯在他身后熄灭。
王妃不管，王爷也不管，纳妾的事由太妃指使人一力操办。
苏嬷嬷有些忧心，“太妃，只是纳妾，这些安排有些逾矩了。”
太妃不以为然，“作为妾室入府本就委屈了玲珑，本宫自然要替她抬抬身份。这样的事，让本宫来操持，一府的主妃连面都不露一下，真是无礼至极......算了，不见她那个不祥妖妃也好。等玲珑怀上王嗣，她这个王妃也别想做了。就是新房那么偏远，王爷太过分了。”
苏嬷嬷不再说话了。
纳妾是没什么规矩的，一顶小轿抬进府完事。
让太妃恼火的事，新人入府时王爷不在府中，敬妾室茶时也找不到王妃。
“真是岂有此理！”难不成这妾室是给她太妃娶的？
也亏了玲珑贤惠大度，还替王爷王妃说好话，出言开解太妃。
“王爷这个不懂事的，让你受委屈了。”太妃对杜玲珑越发怜惜，加赏了好多东西。
杜玲珑温婉谢恩，“玲珑自幼仰慕王爷，今能嫁入王府，又得太妃如此厚爱，玲珑不觉得委屈。日后必当尽心侍奉王爷，孝敬太妃。”
太妃走后，杜玲珑进入内室，一把扯掉身上的粉色的嫁衣，甩在地上，这轻贱的衣饰，有朝一日，她一定要穿上庄严的大红色！
侍女忙把衣服捡起来，“小姐，你可还没见到王爷呢。”
杜玲珑气咻咻地坐下，发了会儿呆。她活了十九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嫁。
好在，嫁的是她思慕的人。不妄枉她让自己低入尘埃。
今天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是王妃为避她新婚搬到王府最偏远的小院子了，比她这里还要偏远。
柳青青，你夺走的，本小姐要全部夺回来！你加诸我的羞辱，我要你百倍千倍的吞下！
缓了口气，杜玲珑扭头，“让你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带了。”侍女小心地回答。小姐刚才的脸色好吓人。
带了就好。她的新婚之夜......啊，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终于要属于她了。
杜玲珑的脸上终于泛出了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