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航出了房间，直接来到西厢房。
房间里，赵天岳正和小磊坐在地板上，面前摆放着一堆乐高积木。
赵天岳手里拿着积木的说明书，耐心地指导小磊。
小磊则全神贯注地拼装着手中的积木，时不时抬头看看赵天岳，再低头继续拼装。
那是一套大型的乐高城堡套装，各种形状的积木散落在地板上，拼装完成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小磊在赵天岳的指点下，玩得兴致勃勃，一口一个赵叔叔。
两个人显然相处得很好。
齐远航进了屋，两个人都抬起头来。
小磊兴奋地喊道：“爸爸，你看，赵叔叔送我的城堡，我们一起来拼吧！”
赵天岳看到齐远航阴沉的脸色，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难道谈崩了？
赵天岳试探性地问道：“齐哥，一起来拼吧。”
齐远航摇摇头，然后对小磊说：“小磊，我们走吧。”
“去哪里？”赵天岳预感到事情不对，站起身来，急忙问道。
齐远航笑了笑，说：“你们回来了，我和小磊要另找住处了。”
“别啊，齐哥，这院子这么大，你不用搬出去啊，大家住在一起多热闹。”。
小磊看着手中的乐高积木，有些不舍地说：“爸爸，我的城堡还没拼完呢。”
“就是啊，齐哥，何必走呢？我们一块陪小磊玩嘛。”赵天岳附和道。
齐远航对赵天岳点点头：“这段时间打扰你们了，房钱多少，你算一下发到我微信上，我转给你。”
“瞧你这话说得多见外。”赵天岳忙笑着推脱。
齐远航不再理他，走到小磊身边，拍拍他的小脑袋：“爸爸给你买新的乐高，我们回家慢慢拼。”
小磊放下手中的乐高积木，乖巧地牵着齐远航的手，对赵天岳摆摆手说：“叔叔再见。”
赵天岳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齐哥，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说走就走？”赵天岳追问道。
齐远航拉着小磊往外走，走到院子的时候，夏如海和夏如冰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夏如海对齐远航道：“远航，你这边已经收拾好了，带着小磊就住在这里吧。我们在城里还有房子，我们过去住。”
“不用了。”
齐远航淡淡地看了夏如海一眼，语气冷淡，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对小磊道：“小磊，跟夏爷爷、夏奶奶再见，谢谢他们这段时间的招待。”
小磊像模像样地抬起小手，对着夏如海和夏如冰挥了挥，脆生生地重复着齐远航的话：“夏爷爷，夏奶奶再见！”
夏如海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小磊再见。”
夏如冰大打柔情攻势，泪眼婆娑地劝道：“远航，你何必这样意气用事，给你爸……”
夏如海打断了她的话：“没事，让远航自己决定吧，不要勉强他。”他看着齐远航，认真地道，“远航，只要你明白，我真的很后悔，想要补偿你，想和你团聚就行了，不管你怎么想，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齐远航的心里像压抑着一座火山，即将喷发，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情绪。
他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老人，他没有任何感觉。
齐远航转身回了房间，拉开衣柜，一件件地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
小磊的玩具、绘本也一一装进去。
他的动作很麻利，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躁。
赵天岳跟了进来，看到齐远航在收拾行李，立刻上前帮忙。
“齐哥，其实这事儿啊，是我妈的错。”赵天岳一边整理，一边解释，“当年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我舅舅肯定不会对你的存在一无所知。”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要是当年我舅舅知道你的存在，他肯定不会不管你。”
“后来他知道这件事后，特别难受。”赵天岳补充道，“专门派人去孤儿院，还有你上大学的地方，去了解你的情况。”
“他真的很在意你。”赵天岳强调，“你要怪就怪我妈，是她自作主张，隐瞒了真相。”
齐远航摇了摇头，打断了赵天岳的话：“她没有做错。”
齐远航心里清楚，夏如冰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哥哥，把齐母打发走也是人之常情。
就事论事，夏如冰的做法并没有错。
“齐哥，你能不能宽宏大量，给我舅舅一个机会？”赵天岳叹了口气，继续劝说道，“人这一辈子，谁又能不犯点错呢？”
“他那个时候还年轻，考虑事情难免不全面。”赵天岳极力为舅舅辩解，“他也不想这样的。”
“他当时处境特别艰难。”赵天岳继续说道，“听我妈说，他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舅妈死在他面前吧。”
“我舅妈那个人，性子特别要强，她真的能说到做到，我设身处地想了想，就算我遇到那样的场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齐远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是啊，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不犯错。
他自己的前世，不就犯下了大错，害了自己，也害了小磊吗？
如今，他无比幸运，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才能把事情看得更清楚。
赵天岳见齐远航神色有所缓和，便继续劝说：“齐哥，你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能不能……”
齐远航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我不能，先这样吧。”
赵天岳见齐远航提起行李箱，连忙说道：“齐哥，你去哪？我送你们去吧。”
“这么晚了，外面风大。”赵天岳劝道，“就算坐出租车，也得走到胡同口才能叫到，万一小磊吹风着凉就不好了。”
“反正我的车就在院子里，送你过去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
齐远航想了想，赵天岳是他的客户，两人关系没必要弄得太僵，便答应下来。
夏如海和夏如冰依依不舍地把他们送出门。
昏黄的灯光下，夏如海原本挺直的脊背佝偻了下来，花白的头发有几缕耷拉在额头上，像是突然老了许多。
齐远航透过车窗看着夏如海，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感伤。
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好好理清思绪。
赵天岳一路上也没有多说话，除了偶尔和小磊聊几句，其余时间都默默地开着车。
到了酒店房间，齐远航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打开，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顾亦林。
齐远航接通电话，“喂？”
“齐哥，我明天回北京，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知道为什么，齐远航突然很想见她一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顾亦林，听听她的意见。
齐远航略一迟疑，正要说话，顾亦林却以为他在犹豫，又使出老一招。
“齐哥，小磊呢？让他接电话吧，我有事要跟他说。”
齐远航把电话递给小磊：“顾阿姨找你。”
小磊正转着大眼睛，打量着房间，马上接过电话，甜甜地叫了一声“顾阿姨”。
齐远航任他和顾亦林通话，开始整理行李。
小磊和顾亦林聊得很开心，笑得咯咯的，齐远航听着，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两人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小磊挂掉电话，兴奋地告诉齐远航。
“爸爸，顾阿姨说明天晚上请我们吃饭，她还给我烤了蛋糕！”
”她是特意给我烤的，还说特别特别好吃！“
“约在哪里？几点？”齐远航问道。
”啊呀！我忘问了。“小磊懊恼地伸了伸舌头。
“你这小子，就知道吃。”齐远航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小磊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突然靠近齐远航，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差点惊掉齐远航的下巴。
“爸爸，顾阿姨可以当我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