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天诚瞬间气血上涌，一下子愣住了。
若说刚刚张生的话让他起了疑心，现在就是有一半的概率肯定了。这话是江宁涛临死前的遗言，沈月烟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最不可能骗自己。
“姑母可有怀疑的人选。”
沈月烟深吸一口气，看来南宫天诚是相信自己了。随即神色凝重地看向他，“此人一定是在青龙卫中身居高位，事关重大，具体是谁，臣妇也不敢随意猜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此人一定深受陛下信任，并且隐藏极深。而且此人竟敢杀害钦差，想必不是贪污那么简单，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宫天诚眉头紧锁，确实如此，自古以来真正两袖清风的臣子少之又少，只要不是贪得太过分，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那皇帝喜爱的于社稷有功之臣，皇帝说不定会关心其是否俸禄不够用，再另外赏赐一些，这是帝王权术。
若是只是因为贪污而反抗调查，杀害钦差，不是贪污数额巨大，就是想要隐藏其他罪行。
“姑母说的有道理，看来父皇留给朕的青龙卫，在父皇走后，也开始不听话了。”
沈月烟满脸慈爱，双眼饱含心疼之色，“皇上，臣妇之前托哥哥在江南训练了一批府兵，若是皇上对青龙卫心存芥蒂，不如把臣妇的府兵拿去用吧，皇上可以放心，这些府兵皆是身家清白之人，并且身家性命都掌控在哥哥手中，绝对不敢有二心，绝对不会背叛，皇上放心拿去用，臣妇这边可以再让哥哥训练一批出来。”
南宫天诚看着沈月烟慈爱的目光，心中感动，还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亏得姑母全心全意地对自己好，什么事情都是替自己考虑，自己之前竟然还不放心，让张生获取姑母信任，潜伏在其身边，替自己监视姑母，现在想想，自己可真不是人啊。
但这也不能全怪南宫天诚，生在帝王之家，身边亲近之人说不定哪天就刺你一刀，他实在无法完全信任别人，他之前派张生监视沈月烟，也是为了日后放心的将权力交给沈月烟。
“虽然父皇将您收为义妹，成了朕的姑母，但朕，一直记得咱们之间的母子情分。”
沈月烟内心有所触动，但顺治帝谋划自己家的事情自己永远都不能忘，也不敢忘。先是命靖国公给自己儿子下毒，又谋害自己夫君性命，后面又把江南商会会长之位给了自己哥哥，想要等日后宰肥羊。跟在这样的君主身边，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
即便是南宫天诚如今说的话，她都不能完全相信，她不知道南宫天诚知不知道顺治帝做的事情，但她知道，南宫天诚之前派张生接近自己，如此反复无常疑心深重的帝王，若是沈月烟把真心交出去了，那她这两辈子白活了。
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和煦一笑道：“臣妇不敢拿往日的情分说事，皇上是帝王，皇上的母亲是端慧太后，臣妇如今能以皇上姑母的身份陪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为皇上做事，臣妇已经很满足了。
臣妇就是见不得那些吃皇上的穿皇上的，一身荣华富贵都是靠皇上得来的，最后却还不满足，跟皇上玩心眼子，背叛皇上的人，养条狗都知道忠心护主，这些背主的奴才都该死。”
南宫天诚深以为然，觉得沈月烟一如自己初到忠勇侯府时那般伟大，从未变过。
“姑母说的有道理，这些背主的奴才都该死，朕平日里是太过信任青龙卫了，给他们的权力太大了，才让他们这么无法无天，竟然敢背叛朕，朕要剥夺他们的权力，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子。”
“可是……青龙卫负责监察百官，若是皇上剥夺了青龙卫的权力，那谁来负责监察百官呢？”
“朕决定将凤鸾阁搬到明面上来，既然可以有一个特务机构，那便可以有第二个，青龙卫中既然有别有用心之人，那便由凤鸾阁来负责监察百官。”
沈月烟面露思索之色，“皇上，臣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宫天诚微微一笑，“你虽是朕的姑母，但胜是朕的母亲，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臣妇觉得皇上暂时不能剥夺青龙卫的权力。”
南宫天诚眉头微皱，“哦？为何？”
“青龙卫中是谁勾结江南官员，又为何冒着诛九族的大罪刺杀钦差，咱们还一点线索都没有，若是冒然剥夺青龙卫的权力，恐怕会打草惊蛇，那背后之人会隐藏的更深，更难找出来了。”
南宫天诚点点头，“姑母说的有道理，那依姑母之见，该如何做？”
“皇上刚刚说的不错，有一个特务机构就可以有第二个，青龙卫中既然有人拎不清谁是主子，那便将这份恩宠赏赐给其他人，让凤鸾阁也有监察百官的权力，并且凤鸾阁的权力还要比青龙卫更大，让青龙卫感受到皇上不是非他们不可，只有效忠皇上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同时，两个特务机构之间存在竞争关系，还可以互相监督，不会让权力在轨迹外面运行。”
“好好好，没想到姑母还有如此才能。”南宫天诚满眼意外。
沈月烟微微一笑，“皇上谬赞，其实在臣妇看来，经营铺子和治理朝堂大同小异，都是管人做事，朝堂上的官员就相当于店铺的掌柜和小二，而皇上就相当于幕后东家，治理的百姓就是店里面来的客人。咱们经营铺子无非是让客人满意，让东家赚到钱，若是有手下贪污不好好做事，也是采用类似的方法罢了。”
“哈哈哈，姑母大才啊，朕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有趣的比方。”南宫天诚眉开眼笑道，“既然姑母这么有才能，不如就将凤鸾阁交给姑母管理吧。”